林玲姐走了,文玉清楚的听到楼下的单元门的“咔哒”声,自己呆站了很长时间,而连呼吸都有些小心翼翼:她总觉得林玲姐刚刚离开的空气又咸又湿,浸透着泪水的味道。
本打算再收拾收拾屋子,可是这味道让文玉感到极大的压抑,她还是决定赶快回德懿的屋子,那里虽然简陋,但至少没有窒息的危险。
还离得很远,文玉就发现李辉在雨搭下面东张西望,一见到文玉从路边超市的那丛大丽花后面闪现出来,李辉竟然疾步的迎上前来。
“哎呀!文玉,你可回来了!打你电话也不接!”李辉头上冒着汗,急急的道。
“德懿怎么了?”文玉吓了一大跳。
“德懿?可不是为了德懿!”李辉搓起了手。
“德懿究竟怎么了?”文玉恨不得撬开李辉的嘴,免得他支吾了半天,除了让文玉的脑袋上也冒出汗来,没有解决任何实际问题。
“德懿?哎呀!我要是知道她怎么了,就好了!我就是不知道她怎么了,才来问你!”李辉的“绕口令”,在迷惑上更加了一层担忧。文玉决定不和李辉废话了,她决定去看德懿。
“走,我们去看德懿!”文玉带头就向李辉的妈妈家的方向走去。
“哎!文玉!你先别去呀!德懿现在谁都不想见,就在床上一躺,也不说话,也不吃饭,眼珠也不转,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房顶,仿佛那房顶有什么怪物似的。看得我都直害怕!我妈还说,让我找个大神给跳一跳呢!”李辉急得拦住了文玉。
“她会见我!”文玉一把将李辉扒拉到一边,仿佛李辉那一米八几的大个子是一株稻草。
“你们女人……你们女人……”李辉的脸又冒出汗来,连着说了几句“你们女人,”而并没有说出“女人”究竟怎样来。
抓了一会脑袋,李辉看文玉去得远了,只好追了上来,像一个犯了错误的小学生一样,跟在文玉的后面走去了。
开门的是李辉的妈妈——德懿的婆婆,一见文玉仿佛见了救星似的,一把攥住文玉的手,就向德懿住的那扇门一指,“这到现在什么还都没有吃!也不让人进屋,也没个声息——真真让人担心死了!”老太太掀起围裙的角儿,拭起了泪。
“阿姨您别担心,德懿不会有事的!我这就进屋去看看怎么回事?”文玉走向那扇关得严严的木门,一推,里面竟然上了插!
文玉的头发“唰”的就立了起来:德懿一定是出事了!否则,以她那大大咧咧的性格,怎么的也不会干锁门这样的小孩子的把戏呀!
“德懿!德懿!你没事吧?”文玉开始“咣咣”的凿起了门!
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
文玉感觉自己后背的衣服都被冷汗塌透了:德懿一定出事了?
“德懿!你再不出声,我可砸门了!”文玉的喊声带了哭腔。就准备让李辉找来钳子破门而入。
门,却无声的开了,传来德懿沙哑的撕裂般的声音,“只让……文……玉进来!”仿佛是重病之人临终时所说的话一样,文玉哭着进了屋!
门,在文玉身后又无声的关上了,“咔嚓”,上了锁!
文玉一惊,那头发就要直竖起来,却见到德懿好好的,正坐在床上向她笑着,同时伸出手去,放在嘴上,向文玉做了一个“嘘”的动作,同时向门的方向努了怒嘴!
文玉就知道了,自己应该是德懿的一盘棋里的一个棋子,只不过文玉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棋,也不知道自己起的什么作用。但无所谓,只要德懿还能运用她那四百米记录保持者的头脑和智慧,文玉的心就放进了肚子里,而也像德懿笑了笑,同时也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这是文玉和德懿七年培养起来的默契。
“你和他们说,我饿了想吃东西,也想见一见一涵,支开他们,我再和你说!”德懿趴在被子里,划拉了一张纸条,递给文玉,同时调皮的眨了眨眼儿。
文玉有点为难了,她不想骗门外那心急如焚的娘俩!
“傻子!你听我的,没错!”德懿又写了一行字,而且末尾加上三个粗大的感叹号!
文玉没了办法,她虽然不知道德懿要干嘛,但看她那个快乐的样子,好像也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文玉咬了咬牙,向德懿做出一个要敲她脑门的动作,就轻轻走到门边,对外面说:“德懿饿了,想吃炖鱼;还想一涵回来陪她。”文玉的心,虽然跳得厉害,但好在把话说完了。
、“好!好!我去买鱼;辉儿啊,你去接一涵回家!”德懿婆婆欢快的声音就响起了。
“哎!好啊!文玉,你就先陪着德懿,我们马上回来!”这“回来”两字已经是从玄关那里传来的了。
屋子里一下寂静了起来,德懿却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一把掀开自己身上的被子,“嗖”的跳下地,舒拳伸腿的遛开了弯儿:“哎呀!可把我憋屈坏!”
““德懿,你这搞得什么鬼?”文玉一头雾水。
“这叫以退为进!你一天天的连点《孙子兵法》什么的也不看,就捧着你那《安徒生童话故事》,这样低级的智商怎么可能理解得了?”德懿得意的看着文玉,同时做了一个潇洒的扩胸动作。
“是!我就是一条小美人鱼或者一朵会跳舞的花,怎么了?一点不妨碍我去告密,你想不想试一试啊?三十六计同志!”文玉调侃着德懿,指了指床上的手机。
“哎,别呀!得得得,我就服你!”德懿没了办法,“你就是我的天敌!”
“天敌?”文玉一听到德懿的这个比喻,就笑得弯了腰,“你是老鼠,还是蚊子?”
“嘘!”德懿赶快做了个低声的示意,文玉也明白过来,立马低声对德懿说,“我不笑了,但你得告诉我实情,你导演这一幕,究竟是为什么?”
“那还用说吗?为的才华的事!”
“秋桦的事?”文玉又迷糊了,“秋桦的事不是结束了吗,她不是回她妈妈家了吗?”
“你呀!说你傻你还不承认!”德懿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啧啧”的叹息着。
文玉明显的不吃这一套,“别转移话题,说重点!”
“重点就像秃子头上的虱子一样,明摆着呢!秋桦的事,从一开始我就参与进去了,还把李猛做的很多不堪的事,都告诉秋桦了,我还给秋桦出谋划策,让她怎么对付李猛。可惜的是,秋桦把我卖了个彻底,几句黄汤一灌,一句不拉,都告诉李猛了。我还死没记性,一看秋桦被李猛打得那个惨样,就又忍不住管上了。因为这,李辉说过我好多回,他说谁都看秋桦可怜,谁都想帮她,但是这个人耳软心活,好坏不分,而且,骨子里还非常自私,只为她自己考虑,根本不会顾及别人,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是我不听,到后来终于被李猛记恨了,差点就出事!那一段,天天晚上,李辉和他几个好哥们,觉儿都不敢睡,就埋伏在我家门厅那里,一涵更是送了走!”
“这回你知道了吧,我为何要演出这桩“空城计”?没有办法啊!我不这么一闹,一折腾,转移一下他们的注意力,李辉,我婆婆,公公,他们的这一顿埋怨,我都受不了!”
“现在你看怎么样?谁还好意思和一个“病人”较真呢?”德懿就向自己的嘴里丢了一块饼干,“我其实也做了很大的牺牲啊!吃两天饼干了!也不敢上厕所!只能半夜三更,看他们都睡着了,出去蹲蹲坑!”
文玉又没词了,满脸都是一个大写的“服!”
“教教我吧,师傅!,这么“御夫有术”!”文玉是诚心诚意的想要拜师学艺了。
“你?哧……”德懿给了文玉一个大大的鄙视,“一说谎就脸红,就这心理素质,会毁了我一世英名的!”
看着德懿那高跷二郎腿的样子,文玉恨得牙根痒痒,恨不得冲上去在她那阔脑门上敲上几个醋栗。但德懿随即就大笑了起来,“我已经传授过你绝学了!身教胜于言传,你做老师的这个道理还不懂啊!拿刚刚这个新鲜出炉的经典案例,好好琢磨琢磨,领悟领悟要领!”德懿的脚不仅翘着,而且还在文玉眼前摇晃了起来。
文玉才不管德懿的故弄玄虚,她举起自己的食指,端详了端详,照着德懿的那个脚底板儿,就比划开了:德懿可以说刀枪不入,但就一样,痒痒肉特多而且敏感,用文玉的话说,一个蚊子的大腿在德懿的胳膊上散散步,就足以叫德懿笑得窒息。
“得得!天敌!我怕了你!”德懿赶紧收起自己的套着袜子的“胜利的旗帜”,塞进被子里保护了起来:“永远知道自己要什么,永远不要让对方知道自己要什么;永远保持一定的距离,即使是对你最亲近的人;永远都不要失去自我,更不要希求用牺牲自己的尊严换取什么,当你一直挺立,就没有什么能够打倒你!同时,适当的撒撒娇,示示弱,你还会得到很多意外的惊喜!”德懿认真的一字一顿的说。
好奇+距离+女性的温柔=爱情+保鲜+婚姻,德懿最后给了文玉这样一个简明扼要的公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