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飞机为什么会出事。”陈柠面无表情,眼底深处有莫名的情绪涌动。
“不是电子系统出故障了吗?”徐衍睁大了眼睛。
“呵呵。”
徐衍看着陈柠平静的面色,眉头一动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的脸上渐渐变得难看起来,“奥……奥林家?”
陈柠不置可否。
“奥林家为什么会对普通人出手!”徐衍难以置信。
“是啊,奥林家为什么对普通人出手。”陈柠面无表情的复述着徐衍的话。
“我问你呢!奥林家为什么对普通人出手!我怎么知……”徐衍的声音低下去了,一个猜测在他心底浮现,他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战,颤抖着说出了那个猜测,“是,是,是因为我……我?”
“不笨。”陈柠扔下一句,头也不回的继续向前走去。
徐衍神情恍惚的跟了上去。猜测被肯定了……想到那个礼貌的孩子,她的身影深深的印在徐衍心中。
“不对!”徐衍忽然冲向陈柠,他抓着陈柠的肩膀,“你知道奥林家会来袭击对不对!你知道对不对!你为什么不说!他们,是你们的牺牲品吗!我们的命就这么不是命吗!她才多大啊!”
陈柠厌恶的皱着眉头,反手一个小擒拿将徐衍按在地上,“你听着,我本来就是为了避开奥林家才坐的民航,奥林家能追踪到这架飞机我也很诧异,我不是不想救,我不能救!”
“不能救!你为什么不能救!”徐衍挣扎着。
“铁轨救人问题,我选择了牺牲少数人。”
“铁轨救人……”徐衍呢喃着。
所谓铁轨救人问题,是一道复杂的选择题:某个地方有两条火车轨道,一条正在用的,一条已经废弃的。正在用的轨道上有一群小孩在玩,废弃的轨道上有一个小孩在玩。这时,一辆火车朝着那群小孩呼啸而来了,你站在轨道的扳道器上,你可以把火车推到另一条废弃的铁轨,你会怎么选择呢?
很多领域都研究过这道题,法律、哲学、道德……它并没什么固定答案,有人选择牺牲少数救活多数,有人选择惩戒不守规则的多数拯救循规的少数,还有人放弃作答转身离去。如今,陈柠给出的答案是牺牲少数拯救多数,她在拯救谁?
“你在拯救谁?”
“你不必知晓。”
陈柠松开了手,徐衍却没有立刻爬起来,他躺在泥土里,一动不动。
他想起曾经看过的一本书,书上有两个人在谈判,一个老者一个年轻人。年轻人说,时代不同了,现在我们掌握着力量,在灭掉大boss后这个世界该由我们来平分。当然,灭掉大boss时死掉的那些人,不过是历史的车轮走过后的必然。老人说,你们这些年轻人,从出生起就站在山顶,看着山脚下厮杀的人群,当然可以轻描淡写的无视在地下厮杀的人,轻松的说出死掉的人是他的命不好。可我不一样,我没有站在山顶,从始至终,我就是那些必然!我在山脚下厮杀,那些死掉的人有我的亲人、爱人、朋友,我们在阻挡着所谓的历史的车轮,哪怕是螳臂挡车,我们也要努力的活着,有意义的活着!
“即使微如蝼蚁,我们也有活着的权利!就因为是少数人,我们连选择都没有,只能直面死亡,只能让生命终结在还未灿烂的时候吗!”徐衍低吼着。
“这是最优解,我要保证更多的人存活。”陈柠背对着徐衍,抬手擦掉眼角的泪水,口中依旧是冷漠无情,“怎么,因为被当成差点牺牲掉的蝼蚁而愤怒么?蝼蚁就是蝼蚁。”
“真是铁石心肠的女人。”徐衍慢慢站起身,看了一眼来路。他们刚刚走的挺远了,在这里已经看不到飞机上的人了,他努力睁大眼睛,看着来路,看着记忆里那个妇人的位置,深深、深深的看了一眼,闭上眼,把一切都印在脑海。
“拯救大多数没有错,不过我真的更不想和你们多接触了。送我回家,然后我们从此不要再有交集。”
“呵呵。”
……………………
槐城,市中区。
徐衍租的房子在槐城的市中区,本来是一城中心,早些年也是繁华的很。然而随着这些年城市化的发展,市区周围的高楼越来越多,相应的显得市区里面就全是小楼旧楼破楼。但是,你还真别小看这里,如今住在这里的人比市区外可复杂多了。这里有买不起房子的老住户也有怀念老城生活的有钱人,这就使得这里没有太多现代的繁华,反而充斥着浓郁的生活气息。楼宇之间夹着农贸市场,道路两边支着小摊小贩,犄角旮旯里开了十数年的老菜馆,一些已经淘汰的职业在这里还顽强的存活着,打铁的,磨刀的,走街串巷卖糖稀的……人群熙熙攘攘,每一个初到此处的人都能切实的感受到生活为何物。
徐衍从陈柠手里接过家门的钥匙,推门走了进去。
从他进入游戏至今已经有十余天的时间,站在门口他都能看到屋内地面上已经积了薄薄的一层浮灰,看着熟悉的环境,徐衍紧绷了十数天的心情终于放松下来。
“大佬,进来坐会吧,我去给你烧水。”徐衍招呼着,率先走进门里。
屋里的窗户都关着,原本放在桌面上的剩饭和垃圾也已经消失不见,徐衍自己的观察,屋里应该是有人打扫过,他有些诧异的看向陈柠。
“带走你的时候我们的人收拾过屋子,不确定你什么时候回来,至少不能给下一个住户添麻烦。”
“有劳了。”徐衍点点头,走到厨房去烧水。
陈柠则习惯性的在屋里转悠起来,细细打量着这间屋子。
两室一厅,两间卧室一个客厅,厨房临着厕所,还有一个阳台,南北通透,挺不错的一个户型。位置是二楼,逃生方便,视角却是有些低了。
陈柠边看边在心里规划着,心里不停的假想着以这里为据点的攻防战,正想着,“当当当。”三声略带迟疑的敲门声响起。
“谁!”陈柠警觉的闪到门后,右手伸向了腰间。
门外的人好像也有些诧异,过好半晌,才有一个弱弱的女声,带着丝丝不确定:“衍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