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女生寝室里,顾清浅坐在转椅上,一条腿摆在上边,另一条腿支撑着椅子来来回回的转悠着。
电脑屏幕显示关机,然后蹭的一下黑了。
“什么?岂有此理!”她猛地一拍桌子,差点把电话给摔地上。许青舟轻手轻脚的走进来,恰好看见这狂躁的一幕,愣了愣,抬头确认了一下门牌。
没走错门啊。
那边,顾清浅停下转椅,对着电话那边就是一阵怒吼,“我告诉你,做梦吧!想让我退钱,门都没有!”她说着,猛地把手机往桌上一扔。
许青舟走进来,看见她收拾好的行李箱,以及旁边大包小包的袋子。
“你来了啊,坐吧坐吧。”她说着,伸手拉了把沙发过来。
“出什么事了吗?”许青舟坐下,问了句。
顾清浅弯腰,拔掉了电脑的插头,从桌子底下拿出了一个公文包,一边塞一边说,“也没什么,就是我老家那边的一个房地产商,说是要把我家的老房子给卖了,你说可笑不可笑,他要卖房子,找我干嘛,有毛病。”
她把电脑塞进去,呼哧呼哧塞进一旁的书包里。“你帮我一把。”
许青舟过去,扯住书包的两端,顾清浅拉住了拉链,拍了拍手上的灰,“大功告成!”
“你今天就要走了啊?”许青舟看着她忙里忙外的样子,忍不住问了一句。
顾清浅把那些包和箱子拖到一边,坐下,“还没呢,得再过几天,等我妈那边把房子安顿下来了,我再过去。不过她昨天给我打过电话了,估计也就这两天的事。”
许青舟点点头。
前几天就听顾清浅提起过,她父亲在老家那边干出了一番事业,去外地创业,要过阵子才能回来,就给她和她妈在本地买了套房子,顺便也好照顾照顾顾清浅。
“我哪需要照顾啊,一直都是一个人,不照样挺好的,她非要过来给我添乱。”顾清浅皱眉,抱怨道。
“你也别这么说,你妈愿意留下来照顾你,也是挺不容易的,你体谅体谅她。”许青舟安慰,“那你下学期就不住这儿了啊?就这么走了?”
“这怎么叫走,这叫伟大的远航。”顾清浅一把揽过他她的肩,“而且,我以后也可以跟你一起回家了啊,正好顺路。你平时回家晚,要是碰到了什么色狼啊土匪啊,我还可以帮你拖住他们。”
“怎么拖?”
“我就抱住他的大腿,这时候你就别管我,赶紧跑,我就说,大哥,我小妹跟随我多年,脑子不太好,一见帅哥就想跑……”她一边说,一边绘声绘色的做了个抱大腿的动作。
许青舟笑,两人打成一片。
“那你……叮铃铃———”许青舟正要说什么,桌上的手机突然响起来。
“肯定又是那个该死的房地产……”
顾清浅没好气的走过去,懒得多看一眼,直接拿起电话,“我都跟你说了这事黄了没商量你这人怎么就……啊,是阿姨啊……”她说着,表情突然开来了个大转弯。
一边的许青舟听出了端倪,蹑手蹑脚的凑过来,把耳朵贴上去,眉头渐渐皱起来。
顾清浅依旧笑着,似乎有些尴尬,“不好意思啊阿姨,我刚听错了,您别见怪。啊,哦,嗯嗯嗯嗯,是这样……”她说着,点点头。
许青舟朝她挤了挤眉毛。
“许青舟是吗?啊,她……”顾清浅把电话拿开,“你妈让你回去吃饭,问我你在不在。”
许青舟一个劲的摇头。
“哦,她在的,在的。”
许青舟瞪大眼睛,眼看就要扑上去。
顾清浅立马识趣的说到,“她在厕所呢!阿姨您不知道,她中午不知道吃什么东西,吃坏了肚子,估计是学校里的菜不好吧,我们寝室也有好几个,把厕所围得水泄不通的,我现在都进不去……”
她说着,回过头,看见许青舟朝她竖了个大拇指。
“没事的,不麻烦,那阿姨,今天晚上就让她住我这儿吧,明天我再送她回来。阿姨再见。”说完,顾清浅干脆利落的挂断电话。
许青舟立马扑上去欣喜若狂的抱住她。顾清浅没反应过来,被她扑倒在床上,然后又挣扎着爬起来。
“你行啊,想不到平时光明磊落的一个好学生,背地里竟然说瞎话不打草稿。”许青舟调侃。
顾清浅:“我这都是为了谁啊?”
“多谢大侠,大侠的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只好……”许青舟拱手,弯腰行礼。
顾清浅急忙拦住她,“打住打住,差不多行了,我已经感受到了。”
许青舟笑,不知道为什么,笑容似乎有些苦涩。
顾清浅仔细看了看她,眯起眼睛,故作邪恶道,“你昨天是不是跟你妈吵架了?”
许青舟愣住了,脸上的笑意如同凋谢了的花,一层一层被剥落下去。
露出里面干瘪的硬邦邦的花蕊。
女孩的心思,总是脆弱而敏感,像是含苞待放的花蕾。一阵秋风,可能就会吹散外壳,让她们变得不堪一击。
任何的保护都起不了作用。她们簇拥着,彼此依靠、维护。
于是一天天,熬过漫长的寒冷的冬天。
尽管没有说什么,顾清浅还是从她的表情里读出了答案。她走过去,抱住她,紧紧的。
就好像,她们谁也不会想象的到,后来,时光渐渐缩短了长度,拉远了彼此的距离。
那个时候,顾清浅还是愿意抱着许青舟,像当初一样,抱得紧紧的,不松手。
她含着泪,眼里却是藏不住的笑意。
她对她说,“许青舟,我就你这么一个朋友了。”
那个时候,许青舟想,如果有机会,自己当初一定不会惦记这么多。
—
夏天的夜晚总是很晚才黑。
“许青舟,给我讲讲吧,你和你妈都吵了些什么。”
顾清浅坐在床边,望着外边的月光发呆。
“你不懂,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许青舟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似乎有些疲惫。
“讲讲吧,我也想念念你家的经,说不定还能讨教点经验,彼此交流借鉴一下。”
许青舟笑,“你还用跟我借鉴,你刚才编的那一套谎不就挺好的,我妈那样的人,要是换成我,说破嘴皮子她也不一定会信,所以说啊,还是你比较有一套。”
“哪有,也就你妈对我比较客气。”
许青舟睁开眼,顾清浅已经趴了上来,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
她忍不住往里边缩了缩。
“老实交代,坦白从宽。”
许青舟从床上爬起来,准备找借口离开,顾清浅一眼看穿了她的心思,笑容不怀好意:“我感觉某人现在好了呢,肚子也没有不舒服了,要不……”
几句话,逼得许青舟连连求饶,“别别别,我告诉你还不行,你别吓我。”
“说吧。”
“就是……就是……”
还真逃不了一紧张就结巴的毛病。
许青舟皱眉,“我爸昨天回来了,他知道我这次考试的事。”
“他骂你了?”
顾清浅记得以前许青舟跟她讲过一些她父亲的事,不是什么好的记忆。
对于一个小女孩来说,从小就见不到在国外工作的父亲。好不容易长大一点,母亲带她去国外,她见了父亲的第一眼,就摔坏了他的古董宝贝,然后挨了一顿毒打。
她还记得那时候,小小的许青舟撅起嘴,一脸怨愤的说,他爸爸是这个世界上最凶的男人。
从那以后,她就对他没什么好印象,也再不像以前那样,隔三差五的粘着母亲,要求她带自己去国外了。
顾清浅想,小青舟那时候也是蛮可怜的哦。
“再怎么样,他也是你爸爸,很多年没见了,他肯定也是很想你的。你说他这次怎么就突然回来了?不会是专门来见你的吧?”
许青舟摇头,“什么啊,他就是个生意人,老古板,谈个生意,从国外谈到国内,又从国内谈到国外。”
这……还挺周旋。
“天赐良机哪,你还不赶紧过去抱大腿,躲在我这儿算什么英雄好汉。”顾清浅嘲笑她。
许青舟又摇头,“我又不是你,就知道拍马屁。再说了,我留下来也是为你好,不然这间屋子就你一个人,你那个胆子,啧啧啧。”她说着,做出一个难以想象的表情。
“得了,赶紧的。”顾清浅打断她。
“赶紧啥?”
“你不回家,肯定没这么简单。”她盯着她,眼神颇有警告的意味,“别扯淡,认真点。”
许青舟无奈,点了点头,眼看就要涛涛不绝的讲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