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难熬的酒席虽然结束了,可在慕容璟的心里已经开始了盘算。
涂老板命伙计把听月阁打扫好,由慕容璟在此休息,墨家兄妹去了另一个包间——摘星居。
慕容璟坐在听月阁的观景台上,这时,剑虹领了一位身着异族服饰的男子进来,男子看见慕容璟后恭敬地下跪行礼。
“事情可还顺利,是否需要本王帮忙?”慕容璟没有抬头,而是端起桌边的茶杯,用茶盖在杯沿处缓缓摩擦着,一边吹着茶水的热气,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
“回王爷,我们主子恳请您能够借给他一队月影军,30人即可”,那男子依旧跪在地上。
慕容璟抬眼看他,没有回应,眼神似是疑问。
“王爷,您的月影军在夜间犹如罗刹般勇猛无比,却又来无影去无踪,若能助我们主子实现大业,日后必定报答您!”男子顿了顿,继续说道:“将来王爷的大业,主子也必会鼎力支持!”
慕容璟思忖了片刻,将茶杯放回桌上,“好,本王答应!”他靠在椅背上,定睛看着眼前的男子,“今天的承诺,务必提醒你家主子记得!”
男子起身,又深深朝慕容璟鞠躬,双手作揖,“王爷放心!”
慕容璟摆摆手示意剑虹带他下去。
剑虹回来后,看见慕容璟悠闲地品着茶,好像在琢磨什么。按理说,他们此次来还梦楼并不是为了“花魁大会”,现在目的既已达到,依照王爷的性格早应该吩咐离开了,不会多待片刻,难不成王爷真要在这里看表演?剑虹心中疑惑着。
只见慕容璟嘴角向上一挑,摆手招来剑虹,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是,属下这就去办!”剑虹匆匆离开。
慕容璟起身走到窗沿边,背着手,朝对面的摘星居望了望,视线锁在那抹白色身影上,一种狩猎的快感油然而生。
话说,剑虹奉慕容璟之命来到还梦楼的后厨,与管事的要了一壶醉神仙和一瓶梨花酿,让伙计以璟王爷的名义送给摘星居的几位客人。
厨房伙计一听是璟王爷的意思,赶紧放下手中的活,准备好酒水就往摘星居送去。
“各位客官,这是听月阁的璟王爷差人吩咐送过来的,您几位请慢用!”
“好,有劳小哥儿”,墨卿风对这酒可是颇感兴趣,迫不及待地开盖闻了闻。
“可有不妥?”墨卿尘走过来问道。
“这酒里并无不妥,我猜这慕容璟毕竟是个王爷,不至于在咱们的酒里下毒吧!”墨卿风说得云淡风轻,转身便去窗边赏着夜景了。
墨卿尘还是觉得不踏实,又让墨倾珞闻了一下,她点头示意没有问题,墨卿尘这才放心。
在墨家五兄妹当中,墨倾珞的药理学得最好,从10岁开始,她便试着每月抽出几天去庄外给一些穷人治病,久而久之,日积月累,现在的墨倾珞对各类疑难杂症、药材属性都了如指掌,更不用说辨别酒里是否有毒了。
然而,他们并不了解慕容璟,他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男人,他要的是整个天下,在他看来,手段不重要,结果才重要。
慕容璟并未让剑虹在酒里下毒,却是在酒杯上做了文章。
剑虹跟慕容璟来过几次还梦楼,知道他们的盛酒容器样式多变,涂老板每次都会用不同的款式讨好王爷,而他这次倒也有耐心,按照慕容璟的要求仔细从几百个样式的酒杯中挑选。
最终,剑虹选定了同一款式中的两种图案的酒杯,用来盛放梨花酿,一个酒杯上画有淡紫色丁香花,周围还有两只色彩极为艳丽的蝴蝶翩跹起舞,另一个酒杯上则是莹白色的栀子花,并点缀了几瓣似在飘落的淡绿色叶子。此外,剑虹还挑选了3个相对大些的碧玉色酒杯用来盛放醉神仙,每个酒杯上还夹杂着云雾似的图案,看着很有特色。
在伙计临送出酒水之前,剑虹假装想尝一口还梦楼最烈的酒“罗汉倒”,从酒缸里舀了一勺出来,凑近闻了闻。
“这位大人,小的劝您还是别尝了,这酒的后劲儿极大,若是不善饮酒之人,哪怕一小口儿,都要睡上一个时辰呢!”后厨伙计好心提醒道。
“哦,是嘛,谢谢老弟提醒啊,那我就闻闻吧,也算是解解我的酒瘾!”剑虹一边大声说道,一边趁着伙计转身之际,把舀子里的酒倒进画有栀子花的酒杯中,又马上倒了出去。
这时,伙计已过来准备取走茶水端盘,“大人,小的这就将酒水送去摘星居!”
“只将酒水送去即可,按照我教你的,莫要多说!”剑虹假装将刚才舀出来的酒倒回酒缸,转身嘱咐道。
“您就放心吧!”
就这样,沾有罗汉倒的酒杯被送到了摘星居。
墨家兄妹纵是千防万防,还是被慕容璟摆了一道。三个男子用了碧玉祥云样式的酒杯,沈盈一看到那盏画有丁香花的酒杯便爱不释手,把玩了一会儿就给自己倒满了梨花酿,顺道还给墨倾珞的酒杯也斟满,“珞姐姐,你看这酒杯晶莹剔透的,杯子上的栀子花好像真的一样,说不定一会儿就能飘出香味儿呢!”
“这杯子上的蝴蝶才叫漂亮呢,简直是栩栩如生!”说话间,墨倾珞也举起自己的酒杯喝了一小口,其实她很是喜欢梨花酿的味道,清甜醇香,只是方才吃饭时总有慕容璟一直烦着自己,没能好好品上一番,这回可得补回来,想着她便又喝了一大口。
“珞姐姐,你慢点儿,又没人跟你抢!”沈盈吃了一口葡萄,嬉笑道。
墨倾珞没理会自己的妹妹,又倒满一杯,还抢来沈盈手中剥好的橘子,吃几瓣橘子,吃几个蜜饯,再喝一口酒,好不乐哉。沈盈一想自己的姐姐第一次喝这么好喝的酒,既然喜欢就都让给她喝吧,反正也不是什么烈酒。
于是,沈盈跑到窗户边,倚在窗棱上,俯看楼下大厅的准备情况,跺着脚,焦急地等待着表演开始。
“二哥,你在跟大哥、三哥聊什么呢,光看你一人说话了!”沈盈看三位哥哥相谈甚欢,而其中二哥聊得最投入,她怎能不去凑个热闹。
“盈儿,你来的正好,我正在给大哥、三弟一一讲解那15位姑娘的特色之处呢!”墨卿风用扇子朝楼下的一排东侧房间指去。
“要表演的15位姑娘就在那些房间里?不过一些艺伎嘛,弄得这么神秘!”沈盈有些不屑一顾,扭头又问墨卿风:“二哥,你到底来过这里多少次啊?哦,不对,你到底去过青楼多少次啊?”
墨卿风看着自己小妹妹满眼好奇、略显狡诈的神色,用扇子敲了她的头一下,笑道:“我凭什么告诉你呢!黄毛丫头!”转身坐下,端起酒杯。
“二哥不说也没关系,不过我知道舅舅为什么给你取名叫‘风’了!”沈盈不依不饶地在墨卿风对面坐下。
“哦,如何解释?”
“风流嘛!”
“哈哈哈······”一旁的沈鸿大笑起来,墨卿尘也无奈地摇了摇头。
“照你这么解释,大哥的名字我也猜到是何含义了!”墨卿风挑眉看了一眼墨卿尘。
沈鸿好似看戏一般,急切问道:“二哥,怎么说?”
“我的‘风’若是‘风流’之意,大哥的‘尘’自然要作‘风尘’之解呀!”
“哈哈哈······”又是一阵大笑。
墨卿尘对几个弟弟妹妹的玩笑倒也不生气,始终噙着一抹笑。表演快开始了,他想让独自坐在里屋的墨倾珞出来一同欣赏歌舞,“倾珞!”他高唤一声,片刻过去,没人回应。墨卿尘准备进屋看看,这时,只见墨倾珞右手拿着梨花酿的酒瓶,脸颊微红,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
“大哥唤我?”墨倾珞经过一处植物盆摘时,脚没躲开花盆,绊了一跤,左右踉跄之中被墨卿尘扶住了,抬眼一看是大哥,“呵呵”笑着,举起酒瓶就往嘴里倒,然而举起来的瓶子半滴酒都没滴出来,墨倾珞趁着酒劲儿,好似小孩子耍脾气一般,拼命摇晃着酒瓶,“怎么没酒了,怎么没酒了······”
墨倾珞拼命地往摘星居外边跑,嚷嚷着要酒喝,差点儿就用轻功飞了出去,兄妹四人对她又是哄骗、又是吓唬,好不容易把醉酒的墨倾珞安抚住,让她老老实实地坐回椅子上。
墨卿尘俯身在墨倾珞身边,一下一下、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柔声道:“倾珞乖,一会儿大哥就给你酒喝,倾珞乖,不闹就有酒喝······”宠溺的笑容一直挂在他的脸上。
慢慢的,墨倾珞趴在茶几上睡着了,像个孩子一般恬静乖巧。
剩下的几人面面相觑,他们从来没见过自己的大哥竟会这样说话,动作能这么温柔,简直是不可思议!
已经站起身的墨卿尘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举动有些反常,尴尬地背起手,咳了几声,没敢与对面的三人直视,眼神故意飘到窗外,脚步也挪到窗边,只留给他们一个尴尬的背影。
不过,墨卿尘的尴尬被一阵突如其来的鼓掌声拯救了。
就在他们照顾墨倾珞的时候,争夺天下第一花魁的表演已经开始,这掌声正是为15位姑娘共同登台而响起的。
此刻,造成墨倾珞醉酒的罪魁祸首——慕容璟的心情却格外愉悦,当他从属下那里知道墨倾珞醉酒后的反应时,心中竟有一种恶作剧成功的兴奋感!
慕容璟从来不是好色之徒,但墨倾珞身上散发出的那股纯净和淡然,是他从未见过的,或许在黑暗、权谋的世界里呆久了,看到美好而光明的东西,反而会更加好奇,想去接近,甚至想去占有。
慕容璟向来是一个求胜欲极强的人,他的猎物,必须到手。他吩咐剑虹,表演一结束立刻包围摘星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