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老板夫妻二人看到柳慕凡始终不愿接受自己的好意，既尴尬又不解。

妇人率先开了口：“柳公子，这首饰也是通人心意的！只有你心里有那么一个人，你才能为她挑选出最适合的首饰！柳公子难道就没有想要真心送出礼物的人吗？”

柳慕凡一愣，不知妇人何意。

妇人心想，这眼前的公子许是未经历过男女之事，才不懂她这句话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柳公子可有心上人？”妇人倒不遮掩，直接点破。

“什么？心上人？”柳慕凡竟然有些脸红，话卡在嗓子眼儿，什么都说不出来。

“心上人就是你心里记着的、念着的，看到她的时候就会觉得开心，看不到她的时候又会想她。她的模样就印在你心里，清清楚楚的！”妇人耐心地给柳慕凡解释起来，“哪怕你们只见过一次，你也忘不了她！那就是心上人！”

“心上人么？”柳慕凡情不自禁地喃喃自语，眼神中不免露出疑惑、不解，又有些缥缈，握着茶杯的手停在半空，不自觉地陷入与墨倾珞初次相遇的情景。

微凉的夏夜，微醺的酒气，微醉的眉眼，微红的睡颜。一切都是那么地猝不及防，却又似乎顺理成章。柳慕凡没想到，只那一眼，便生生刻在了他的心底。

黄老板二人看着柳慕凡一副出神的表情，心照不宣地相视一笑，都猜想他必然是想到了某位姑娘。妇人轻声试探着：“公子？公子？”

“啊！”柳慕凡闻声猛然回神，忙将手里的茶杯搁好，一时有些不好意思。

“柳公子可是想到了哪位姑娘？”妇人追问道。

“没有，没有，黄夫人多虑了！”柳慕凡没敢承认。

“柳公子莫要害羞！如若真想到了哪个姑娘，就为她挑选一个礼物嘛！我还可以给您参谋参谋！”妇人鼓励道。

“这···”柳慕凡犹豫不定。

“就算这礼物不送出去，柳公子也可以自己留着，权当一个念想啊！”妇人换了个角度继续劝道。

“礼物选了，也可以不送出么？···”柳慕凡依旧有些迟疑。

“是啊！送礼物也讲究个‘天时地利人和’，才能正合心意、事半功倍呢！”妇人心中已经开始琢磨要替柳慕凡挑选何种风格的首饰了。

“黄夫人所言不无道理！”柳慕凡开始动摇了。

“柳公子，不如我替您挑一支发钗当做礼物吧？”妇人趁势直接建议道。

“那，那就有劳黄夫人了！”柳慕凡就这么稀里糊涂地答应了妇人。

“公子，您跟我说说那位姑娘的模样，我给姑娘选一支合适的发钗！”妇人抱来一个大些的红木盒子，里面是各种款式的发钗，令人眼花缭乱。

“她···”柳慕凡呢喃自语，似在思考，“长得很好看，眉毛细细的，眼神很温柔”。

“她说话的声音也很好听，而且她很善良……哦，对了，她的身形有些纤细”，柳慕凡想到什么便说什么，倒有些停不下来了。

“她应该比较擅长乐理，还很喜欢小孩子。”

“她应该喜欢素色的衣服。”

“她好像不太会喝酒。”

“她跟自家几个兄妹的关系很融洽。”

“她很聪明，她的轻功很好。”

“她的名字其实也很好听！”

······

柳慕凡一点点地把他眼中的墨倾珞描述出来，他自己都没料到，相识不到一天的女子，他竟能记得如此清晰、深刻，她的一颦一笑早已留在了他的脑海里。

妇人一边听着柳慕凡的描述，一边从盒子里取出三根发钗，依次摆在柳慕凡跟前，“柳公子，您看看！这三支发钗应该适合您说的那位姑娘！”

柳慕凡一下子被其中一支藕荷色的莲花玉钗吸引了，不自觉伸出手拿过玉钗仔细端详，“嗯，很雅致！她定会喜欢！”柳慕凡目光清澈，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心情甚好。

黄老板夫妇自然也看得出柳慕凡对这首饰的喜欢，他们相视一笑。黄老板抢先说道：“柳公子，既然您中意这支玉钗，一定收下，莫要推辞！”眼看柳慕凡作势要拒绝，黄老板继续补充道：“柳公子，您先别着急，听我把话说完，您再做决定也不迟！”

原来，黄老板是想让自己的儿子小虎拜柳慕凡为师。黄老板作为生意人，也算是阅人无数，辨人识人对他来说不算难事。他从见到柳慕凡第一眼时，便看出眼前这位年轻男子气质不凡、身手不俗，日后必成人中龙凤。而他原本调皮贪玩的儿子自小便不受管教，令人头疼，却对柳慕凡如此有亲近感，他何不把握这一次机缘，让儿子认下这个师傅，也算是孩子的福分。至于玉钗，虽然价值不菲，可当做儿子的拜师礼倒也合适，既能表示谢意，又能体现敬意，一举两得。

“这···”柳慕凡有些犹豫，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黄夫人一看，直接把怀里的儿子放在地上，领着孩子径直走到柳慕凡身边，重新倒了一杯茶水，放在小虎手上，只见那胖乎乎的小手紧紧地捧住茶杯，胳膊还吃力地往上抬，想让杯子离柳慕凡近点儿。黄夫人心中暗喜，想着这平时总是捣蛋闯祸的儿子，现在竟这么听话、配合，看来他是真喜欢这个大哥哥。

柳慕凡被眼前的一幕弄得哭笑不得，他有种骑虎难下的感觉。

黄夫人见柳慕凡依旧迟疑，让小虎直接喊柳慕凡“师傅”，小虎果然乖乖地大声喊了一句“师傅！”

“额···”柳慕凡无言以对，看着眼前高举的茶杯竟觉得有千斤重。

“师傅在上，请喝茶！”黄夫人继续教着，小虎又大声喊出一句。

柳慕凡还是无法伸手接下茶杯，他的犹豫十分明显。黄夫人有点着急了，她一咬牙，让小虎跪在地上，仍旧高高举着茶杯。此时的黄夫人其实是有些心疼儿子的，可小虎倒一句抱怨也没有，全然没有往日那种任性好动。

“大哥哥，小虎喜欢你，小虎以后肯定不再闯祸了！”稚嫩清脆的声音，单纯无暇的心思，让柳慕凡无法无动于衷，他终于伸手接过茶杯，将茶水一饮而尽，微微笑着，扶起小虎，然后蹲下身，轻轻拍着男孩的肩膀，温柔地说道：“小虎以后要听父母的话，当一个小男子汉！”

“嗯嗯，小虎一定听话!”小男孩儿郑重其事地保证着。

黄老板夫妻二人见状深感欣慰，皆是会心一笑。

就这样，柳慕凡年纪轻轻便收了个徒弟，还得到一支玉钗当做拜师礼。想来或许有些随意荒唐，却又似乎合情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