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霆门的建筑风格与他的主人一样,给人一种张扬奢侈的感觉,亭台楼阁、雕梁画柱,仿佛要把所有的色彩都集中到一处,就如同雷震天要将整个武林都占为己有一般,线条强硬而露骨。
在墨卿风提供的地图上,共有二十多处被标出来的地点,需要墨倾珞在一日之内一一核实。
据沈家信使描述,墨老爷子等人被关在不同的房间,而且每隔一日就会变换新的住处。
只有每天午膳的时候,几人才会见上一面,但因着雷霆门的人或明或暗地监视,他们很难自如地交谈,总是有所顾忌。
按时间来算,离午膳还有不到两个时辰,她只要利用这些时间找到其中一人的住处,便可顺藤摸瓜知道其他人的下落。只是,该从哪里开始呢?
墨倾珞研究了一会儿地图,发现雷霆门西南方向的标记相对集中些,于是,她决定沿着地图上的标注从最西面开始查找。
一路上,她尽可能避开雷霆门的人,万不得已正面迎敌时,也是使用暗器将人弄晕,尽量不弄出声响,可整整一个时辰过去了,她的进度极为缓慢,只查探了5处地点,却是一无所获。
就在墨倾珞愈发焦虑不安的时候,两个丫鬟的对话吸引了她的注意——
“唉,你听说了吗?昨日新来的那位夫人竟是个哑巴!”
“什么?你可别乱说,那位新夫人正得宠呢,若是被北院的人听到了,非割了你舌头不可!”
“怕什么,咱们西院离他们老远呢!而且,我还知道,那个新夫人不是心甘情愿的!”
“啊?这你都敢说?”
“我也是一早在浣衣处偷听到的。据说,她把房间的东西几乎都摔坏了,可门主愣是一点儿没生气,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就急匆匆地从白什么神医那里赶到了罗绮阁,还极为有耐心地哄人家姑娘呢!”
“不会吧?门主什么时候怜香惜玉过,莫非新夫人真是天仙下凡?”
······
墨倾珞听到“白”字的一刹那,心中狂喜,她知道,丫鬟口中的神医定是师傅。而雷震天既然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赶到北院的罗绮阁,就说明师傅也在附近。
她当即沿着地图的路线,直奔雷霆门北院的几个标注地点。
北院相比西院宽敞许多,每处房屋之间都相隔老远,或是要走过几道长廊,或是大大小小的池塘、假山、林木间隔其中,往来巡逻的人员似乎也比西院多些。
这在无形中给墨倾珞带来不少的麻烦。
此时的她,又丝毫无法知晓柳慕凡那边的情况,情急之下,她决定快刀斩乱麻,不再隐蔽,必须用最短的时间先找到师傅。
她一手附上腰间锦袋,掏出里面的毒药弹,另一手取下一朵金莲暗器,使足内力轻点脚尖,便风一般地在北院守卫中间穿梭、出手。
眨眼间,那些守卫一个一个地倒在地上,而一些不懂武功的丫鬟则被点住穴道,动弹不得。
墨倾珞收回内力,站在一棵垂柳之下,微微喘着粗气,胸脯一起一伏地,有些乏累。她定睛看了看地图上剩下的几个地点,印记在心后,便继续凭着轻功向别处赶去,她要在行踪暴露之前,尽快找到白老爷子。
一间,两间,三间······所有的房间都找遍了,却不见白老爷子的身影。
墨倾珞额间微蹙,身上已隐隐渗出汗水,她的心有些乱,闭上眼睛,努力回忆方才见到的各处房间,她猜想,自己一定忽略了某个重要的线索,那些房间或许会有一些共性。
然而,就在她全神贯注、拼命回想的时候,没有注意到,一个红衣男子正缓缓向她走来。
那人正是赤霞宫主慕红莲。
自从墨卿尘记忆被封藏后,再次醒来时,他便认了雷震天这个舅舅,还拜了慕红莲为师。当然,他关于云墨山庄的过去,再未被忆起。
慕红莲十分中意自己的徒弟,可以说是倾尽所能地传授他武功,还特意为他量身定制了一个新的武器——一支红色玉箫。
此次他前来雷霆门,一是让墨卿尘自己在流霞岛上安心练武,二是与雷震天商议日后夺回赤霞宫的事情。
雷震天对慕红莲颇为重视,便将他安顿在环境最好的北院。
谁料到,在墨倾珞解决那些雷霆门守卫的时候,慕红莲已经在暗处早早地察觉了。
他本是不想插手这种琐事,想着留给雷霆门自己解决,可当他眼看着那个瘦瘦弱弱的少年,如行云流水般、动作一气呵成地,就将数量不少的守卫撂倒时,他慢慢对“他”产生了兴趣。
“他”的暗器和用毒,的确实力不俗,还有那一身上等的轻功,也是武林罕见的。
慕红莲突然想近距离看一看,这个年纪轻轻的“小伙子”,到底是何般样貌。
他屏住呼吸,一步一步地走近墨倾珞,慢慢伸出手······
墨倾珞起初并未察觉到慕红莲的靠近,可一只屋檐上的小鸟,随着慕红莲的接近而扑棱棱地飞走了,鸟儿的受惊,让墨倾珞猛地回过神,也正是此时,她忽然感受到陌生人的气息,就在慕红莲即将碰到她的肩膀时,她倏地移开脚步,身子迅速地飘转而过,如一阵烟云似的消失在长廊的拐角。
慕红莲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的侧脸,虽只是一瞬,那侧脸仿佛与他记忆里最深刻、最熟悉的容颜相重叠,“你是谁?”他下意识地脱口而出,身体也本能地跟上去。
墨倾珞没料到此人竟会穷追不舍,加之先前已经用掉许多体力,渐渐地,她的速度慢了下来,有些精疲力竭的感觉。
这时,她经过了一处比其他房屋高上几倍的建筑,“罗绮阁”三个字映入眼帘,她只能一睹,当即便用力一推,进入了房间。
门外的慕红莲追至此处时,却看不到前者的任何踪迹,他又往前寻了一段,依旧不见丝毫人影,他反复思忖了一会儿,站在罗绮阁的门前,有些犹豫。
雷震天的性子他多少也了解一些,这个雷霆门的门主对女人的需求从不间断,而罗绮阁里面住着的向来是他最喜欢的女子,听说,今日这个主人,还是一名哑女,可见雷震天对她的喜欢。他从不怕雷震天,却也不愿得罪他,毕竟二人也算是合作伙伴的关系。
对于慕红莲来说,最重要的事情是夺回赤霞宫,除此之外,其他一切都显得微不足道了。想到这些,慕红莲便决定暂时离开,可正在他转身之际,只听屋内“咣”的一声传来,他不假思索地一把推开房门,冲了进去。
他绕过门口屏风,入目的竟是一个倒地不起的女子,脖子上还有一道深深的勒痕,十分刺目。
慕红莲见女子奄奄一息,又想着她应是雷震天目前最上心的人,若是直接走掉、撒手不管,恐有不妥,只好耐着性子开始救她。
只是,慕红莲没想到,就在他“好心”救人的同时,墨倾珞从门口的房梁上轻轻跳下,悄无声息地落在地上,一溜烟便不见了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