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倾珞从沈家堡离开时,为了便于行事,是一身男儿装打扮。
一路上,也算顺利,并未遇到雷霆门的追杀。
每隔几日,她就会通过沈家信使向墨老庄主等人告知近况,让他们放心。
墨倾珞抵达京都的时候,没有急着去找慕容璟,而是按照沈家信使给的消息,住在了一处叫作“聚缘居”的客栈。
这家客栈与墨卿风的住处只隔了一条街。
连着两日,墨倾珞只能隔着远远的距离,暗中观察。
果然如信使所说,雷霆门的手下和那些红衣女子,看上去对墨卿风十分恭敬,俨然一副主仆的关系。
墨倾珞始终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与二哥墨卿风取得联系。
那些雷霆门的弟子倒是好对付,可红衣女子们无论墨卿风去到哪里,都是寸步不离地跟着他,甚至连睡觉、沐浴时,她们也会里里外外地守在门口。
墨倾珞清楚,如果不把那些红衣女子引开,她几乎不可能有机会与二哥接触。
思来想去,她只能先去找慕容璟帮忙。
只不过,这样一来,她欠他的可就不止一个人情了。
墨倾珞来到璟王府的时候,慕容璟正在与剑虹商议要事。
听闻管家通报,云墨山庄的墨倾珞前来求见时,他的第一反应是自己听错了,“你再说一遍?”
“回王爷,云墨山庄四小姐,墨倾珞姑娘求见!”管家又重复了一遍。
“当真?”慕容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管家有点奇怪,今日的王爷这是怎么了,不过是一个姑娘求见,他怎变得如此小心谨慎起来。
“王爷,老奴所说属实,墨姑娘正在府门候着呢!”
这回慕容璟是确确实实地相信了,墨倾珞竟会主动来找自己,他当即大步流星地直奔璟王府大门。
说来也奇怪,慕容璟并不是什么贪恋美色之人,可不知为何,每次看到墨倾珞的时候,都会有惊艳的感觉,而且是发自内心地觉得这个女子很美。
正如现在所看到的,一身浅浅的水粉色衣裙,映衬着一张同样素净粉嫩的容颜,淡淡的笑意虽然有些客套疏远,却还是给人一种柔和的感觉,让他忍不住想去靠近。
“倾珞,随本王进去!”他自然地拉上墨倾珞的胳膊,想与她一同进府。
墨倾珞对于慕容璟的接触不太自在,向后退了一步,抽回自己的胳膊,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
“王爷,倾珞今日冒昧前来,其实是有事相求!希望王爷不要怪罪倾珞不请自来!”她微微俯身,很客气地向慕容璟说明来意。
慕容璟并不在乎她来此的目的,却在意她与自己说话的语气,“你无须对本王这么客气,又不是第一次见面!有话但说无妨!”
可墨倾珞深知自己所求之事并非易事,而慕容璟与柳慕凡、墨卿风之间又素有些不快。
此刻,她的言辞斟酌自然要比往常注意许多,“王爷身份尊贵,倾珞又是有求于您,说话自然要恭敬有礼才行!”
“本王说了,你无需客套!有何事就说吧!”慕容璟说着,又向佳人走近了一步。
而墨倾珞也几乎同时向后退去。
慕容璟再近,墨倾珞又退。
每次男子靠近的时候,女子便向后退开。就这样反复了三四次。
墨倾珞始终保持着与慕容璟较远的距离。
慕容璟就不明白了,自己只是想与她站得近一些说话,可她为何总是这般躲避和逃离。
“本王又不会吃了你,为何要离本王这么远!你过来些,站在本王身边,否则你说话本王听不清!”他有些无赖地要求道,语气强硬。
墨倾珞不以为意,依旧站在原处,面无波澜地看向他,“倾珞乃一介平民,又逢家遭不测、被人追杀,王爷不嫌弃我就已经是倾珞的幸运了,怎有资格与您并肩而站呢!”
她浅笑着,微微颔首,“这个距离刚好,王爷若是听不清倾珞说话,我便大声些,一定让您听到!”
后两句话,她还特意抬高了声调。
原本恭敬有加、谦逊客气的话,此刻从墨倾珞的口里说出来,生生多了几分揶揄调侃的味道,惹得慕容璟身后的几个侍卫憋不住笑出声来。
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王爷在一个女子面前吃瘪。
关键的是,这个女子的言谈举止从表面来看,没有丝毫的不妥,风轻云淡之中便把王爷拒绝了。
此时此景之下,任谁都能看出,墨倾珞分明是将慕容璟惹生气了。
尽管,作为当事人的墨倾珞并不是故意的。
“好,好!墨倾珞,你非要如此跟本王说话吗?”慕容璟不再压抑自己的情绪,大声质问道。
“倾珞只是在向王爷表达自己的诚意,仅此而已!”墨倾珞“讨好”地解释了一句。
这句话非但没有叫慕容璟消气,反倒是火上浇油般,直接点燃了他的烈性子。
“好你个墨倾珞!你想表达诚意,对吧?那本王就给你这个机会!你若是能在这王府外面站上一天一夜,你所求之事,本王就会考虑,如何?”
“一天一夜?”墨倾珞猛然抬头看向慕容璟,面色不免吃惊,却还是试探地问道:“王爷所言当真,不会食言?”
“自然!你不是说本王身份尊贵吗,那以本王的身份又怎会诓骗你呢?”慕容璟背手而立,深邃的目光直直射向对面女子。
“你可想好了?”他的心中隐隐希望着,她可以犹豫、拒绝,甚至服软求他。
可墨倾珞几乎立刻答应道:“好!倾珞会在这里站上一天一夜!”
“你!?”慕容璟没想到她竟会毫不犹豫地同意了。
他突然有些好奇她到底是何事有求于自己,不惜忍受这等待遇。
“既然如此,你就好好算着时辰吧!可不要给本王晕过去!”说罢,他头也不回地走进府中,身后的大门也随之缓缓合上。
璟王府的门,终是没能踏进去。
不过,慕容璟的承诺却给了她希望。
墨倾珞看着紧闭的大门,两侧的铜环还在微微晃动,似乎在嘲笑她的委曲求全。
她轻轻摘下头顶的莲花发钗,放在掌心,透过晶莹润泽的玉石,仿佛能看见柳慕凡和煦温柔的笑脸。
想来,还真是命运弄人。
那时他也是如此守在云墨山庄的门外,只为给师妹求医。
而如今,她为了他,竟也做了相似的事情,心甘情愿地等在璟王府的门口。
曾经,都是他不离不弃地陪伴着自己,为自己付出,为自己受伤。
如今,她也想为他做些什么。
心中念着与柳慕凡的点点滴滴,墨倾珞又将玉钗插回头上,唇畔渐渐浮上笑意,同时也开始了漫长的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