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宫的火烧了半夜，终于扑灭了，原本奢侈华丽的宫殿，一夕之间化为灰烬，实在令人唏嘘，更别提这灰烬里还埋葬着数十条人命。

穆绾庭看着一具具焦黑的尸体从废墟中抬出来，脸色越来越难看，“救出来多少人？”

“宫人大多没逃出来了，少数几个守夜的还活着，也都受了很重的伤。”想起被烧伤的那些宫人的惨状，绣娘微微皱着眉。

“受伤的让御医全力医治，缺什么先从鲜满楼的库房取。”

绣娘点点头应下，“绣娘明白。”

穆绾庭一转头看到有人从凤栖宫侧殿抬出一具尸体，侍卫中有人小生活这具尸首身形和五公主相仿。

穆绾庭心里明白那不可能是五公主，却还是下意识问道，“侧殿清出来几具尸体。”

大火起的时候，侧殿因为位置靠后，一个人也没能跑出来。

“五具。”绣娘抬头看向穆绾庭，怕她多想，但还是如实禀报，“其中一具在五公主寝殿里发现，身边发现了碎掉的玉牌。”

确切的说，尸首是在五公主寝殿的床上发现的，碎掉的玉牌就握在她手里。

“就是那具？”穆绾庭看着刚清出来的身形五公主相仿的尸体。

绣娘低着头，没有回答，只是从腰间取出一个洁白的帕子，帕子打开，里面是几块碎玉。

凉泗公主皇子刚出生时候都没有名字，直到三岁上祭台祭祀后才根据祭文和卦象册封爵位和名字，同时会被赐下象征身份的玉牌，这玉牌背后都刻着玉牌持有者的名字。

穆绾庭接过玉牌，看着上面的水波鱼纹，将玉牌的碎片握紧，咬牙道，“传我令，五公主于大火中不幸丧生，即日起举国丧，国丧期间禁止饮酒食肉，婚丧嫁娶一切从简。”

绣娘侧头看了一眼被单独安置的尸首，缓缓点头，“绣娘明白。”

穆绾庭面无表情的将玉牌碎片收进衣袖，淡声道，“起火的原因找到没有？”

洛凌君眼尖的看到包着玉牌碎片的帕子上多了一抹殷红，微微皱了皱眉。

绣娘一进宫就到凤栖宫转了一圈，大致有了猜测，“在现场发现了少量未烧完的红磷粉，初步猜测是有人在凤栖宫撒了红磷粉，所以火势才能那么快的蔓延开。”

“要多少红磷粉才能烧成这样！”穆绾庭皱眉，太大量的红磷粉在凤栖宫进进出出不可能没有热发现。

“起码主殿和侧殿应该是撒了不少。”

不然也不能烧了那么久还有残余，

穆绾庭冷哼一声，“就算是夜深人静，这偌大的凤栖宫也不可能任人随意进出，去查。”

绣娘的声音不大，却自信满满，“明日日落之前，必能查出结果。”

穆绾庭点点头，她对绣娘的能力一向满意，又交代了几句便和洛凌君一起往灵犀宫方向走去。

红衣想要跟去，被绣娘拉住了。

洛凌君紧跟着穆绾庭，“你的手……”

“无妨。”穆绾庭单手握拳放在身后，面无表情的往前走。

洛凌君皱了皱眉，一把拉住穆绾庭，强行将她的手从背后拉出来查看。

穆绾庭并没有反抗，任由他打开自己的手心查看伤口。

玉牌在高温中碎裂，裂口很锋利，方才穆绾庭紧握住玉牌的时候，锋利的断面划破手心，殷红的血染红了她的手心。

洛凌君皱着眉拿出干净帕子，轻轻的将她手里的血擦干净，低声斥道，“你如此聪明，难道看不出这是设好的局？”

“我知道。“穆绾庭抬头看着洛凌君，她看到他眼里的心疼，忍不住笑了一声，“每天都活在勾心斗角里，我可能分辨不清别人给的温柔，但是阴谋诡计肯定能一眼看透。”

洛凌君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看了一眼也笑了，抬手想给她擦了擦脸上的灰，穆绾庭下意识想躲开，却被洛凌君拉住，不算温柔的将脸上的灰擦掉，“有什么不好辨认的，我这样的就是温柔。”

穆绾庭撇了撇嘴，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

洛凌君从怀里拿出一个瓷瓶，提醒道，“上药可能有点疼，忍着点。”

穆绾庭无所谓的笑了笑，“你怎么不打仗还随身带伤药。“

洛凌君抬眼看了她一眼，“你觉得呢？”

他是怕宫里太乱穆绾庭照顾不好自己，受了伤来不及找御医治疗。

但他忘了，穆绾庭是护国公主。

穆绾庭刚想回答，突然手里传来钻心的疼，比被划伤时候还疼，疼的她差点叫出来，等上完药疼的额头都是冷汗，一遍抬手擦汗一边低声自语，“我觉得你是等机会报复我。”

洛凌君哼了一声，把药塞给她，“回去再用几次，别偷懒。”

穆绾庭白了他一眼，毫不客气的将瓷瓶收好，抬脚先走，等洛凌君跟上来，低声问道，“你的人有发现谁带走了五姐吗？”

“你认定五公主没事？”洛凌君好奇的看着穆绾庭，方才她仅凭一块碎掉的玉牌就宣布了五公主的死讯，他还以为她是被悲伤和愤怒冲昏了头。

“五姐虽然身体不好，性子却是极为要强，能在皇后宫里还能安稳活到现在，你以为她就没有手段？即便火势凶猛不容易逃脱，她也会想办法自救，而不是在寝殿里坐以待毙。”穆绾庭意有所指的继续道，“你们都太小看我们凉泗的公主了。”

这几百年来，世人都认为她们只是政治的牺牲品，凉泗公主除了和亲一无是处这种观点已经深入人心。

洛凌君也没有多解释，详细的将走水前凤栖宫发生的事情说了一下，“我的人跟出去没多久，就跟丢了，你这边怎么样，能追查到五公主吗？”

“已经有眉目了，过两天应该就能找到。”穆绾庭微微眯了眯眼睛，语气阴冷，“我晾他他有心闹事却没想杀人。”

他更喜欢借刀杀人。

“宣布死讯会不会影响五公主的安危。”

“她病入膏肓，现在死和过几天再死没有区别。”穆绾庭语气平淡，甚至没有转头看洛凌君，“二哥和她本来就是皇后掣肘我的人质，你以为我离开凉泗，皇后能容她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