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绾庭的话如同闷雷在洛凌君耳边炸响,自从穆绾庭说朝中有人弹劾靖国公,他就一直让人暗中调查。
事情还没查完,弹劾靖国公的人就分别被查出贪墨、渎职甚至通敌等罪,有的抄家流放,有的满门抄斩,皇帝更是下令严禁谈论此事。
却不想此时竟是穆绾庭和靖国公一同商议的。
洛凌君心中疑惑,“你如何与祖父相识?”
穆绾庭低头理了理腰间的锦囊,“幼时曾见过国公一面,国公于我有些恩情,此次和亲,听说也是北辰皇帝亲自与国公商定的人选。”
锦囊是洛凌君用来放棋子和珍珠耳坠的,被穆绾庭拿了来,还未还回去。
洛凌君心里百转千回,低头看着穆绾庭腰间的锦囊,“和亲人选是陛下和祖父商定的?”
和圣旨一同来的,还有靖国公的一封信,只嘱托他和亲是贵妃极力促成,让他万万不能鲁莽,却从未提过国公府在这次和亲中起了什么作用。
“我写信给姑姑,说我要离开凉泗,收到信的当天姑姑就找了诰命进宫说话,没过几日靖国公便上了折子,给你请封世子。”穆绾庭看向洛凌君,“没过多久,我就接到了云城来信,说靖国公一力促成此次和亲,其中缘由我也并不知晓。”
今年开年第一道圣旨,就是册封洛凌君为靖国公世子,洛凌君越过自己的父亲,被封为靖国公世子,成为皇帝认可的靖国公第一顺位继承人。
但那时候洛凌君人在西南,并不知道其中缘由,现在看来竟是与穆绾庭的那封信相关。
“你一封信就能让贵妃娘娘为你筹谋这么多?甚至还能左右祖父的决定?”洛凌君不太相信。
年前靖国公来信就说起过袭爵之事,当时字里行间都在担心儿子软弱没有战功,怕他震慑不住西北,才过了个年就转头请封孙子为世子。
“靖国公府想要经久不衰,爵位必然是要由你承袭,我并没有改变靖国公的决定。”穆绾庭将锦囊接下来,伸手系到洛凌君腰间。
重新系回来的锦囊明显比之前沉了不少,洛凌君也来不及思考锦囊为何会变重,“我自小就跟着祖父,兵法谋略都是祖父亲授,我知他看重我,否则也不会让我去宫里给太子做伴读。”
太子长洛凌君八岁,一直未曾找伴读,直到洛凌君四岁开蒙,皇帝才大手一挥,钦点洛凌君入宫给太子伴读,后来太子开始上朝,皇上又把他和晋王扔到西北军磨练。
“放眼北辰,能担大任的,除了太子便只有晋王,你是太子伴读,从小的情谊自然深厚,晋王与你更是同生共死的兄弟,这二人无论是谁得了那个位置,都能保你靖国公府荣宠不断。”穆绾庭叹了一口气,轻声道,“为了国公府,他老人家真是操碎了心。”
第二天天还不亮,穆绾庭一行人就出城了,马车行到城外与放嫁妆的车队汇合,越过边境线就遇到沈诚带着北辰的人前来迎接。
刚到雾城,洛凌君就让沈诚去北辰大营交接军务,如今也已经交接的差不多,随时都可以出发去云城。
洛凌君掀开车帘看了看,沈诚立刻骑马赶了过来。
沈诚下马行礼,“属下参见公主,参加世子。”
洛凌君摆手让他起身,低声问,“大营里都安排妥当了吗?”
“都按照世子的吩咐交接完了,咱们随时可以启程。”沈诚看到从洛凌君身侧偷偷探出头的小鱼,咧嘴笑了笑,“小公主好。”
小鱼在桐城时候见过沈诚,现在见了也不害怕,满意的点点头,伸出手,“给你吃。”
伸开小爪爪,里面有一颗糖,沈诚笑着伸手接过,安静的退到一旁。
穆绾庭把小鱼抓回去,轻轻拍了她屁屁一下,“去和姐姐玩。”
小鱼吐了吐舌头,坐到小言旁边和她一起咬耳朵去了。
虽然军营里的事情已经安排的差不多,洛凌君还是回去了半日。
等他在回来时候,发现送亲的队伍已经离开,只有穆绾庭和红衣牵着马等在原地。
洛凌君转头问沈诚,“这是怎么回事?”
沈诚如实回答,“公主说和车队一起走目标太大,所以让车队先行了。”
“怎么让车队先走了?”洛凌君下马走到穆绾庭身边。
穆绾庭目光灼灼的看着洛凌君身边的追雪,“路上不太平,我们单独走。”
洛凌君虽然说了追雪送她,但是两人约定追雪还是养在洛凌君那里,只是偶尔穆绾庭想骑一下的时候洛凌君必须同意。
洛凌君略一思考便想明白是和鲜满楼的天字甲等任务有关,这一路上不知道有多少杀手袭击,穆绾庭怕小姑娘受到惊吓,所以高调脱离队伍。
洛凌君转头,看到红衣和沈诚正上马准备离开,不由挑了挑眉,“就我们两人?”
这样无疑也会让穆绾庭和洛凌君两人变成活靶子。
穆绾庭点点头,“世子不敢吗?”
“和你一起,刀山火海又有何惧?”洛凌君立刻表态。
“放心,这一路上多的是刀山火海等着我们呢。”穆绾庭满不在乎的轻笑一声,夺了洛凌君手里的马鞭,径直朝追雪走去。
车队虽然提前出发了半日,但红衣和沈诚骑马很快就追了上来,红衣来不及休整,便找到鹤源回报穆绾庭的消息。
“公主往西走了?”鹤源有些诧异。
红衣如实回答,“公主说到了云城免不了又是一番折腾,所以想趁着这几日,四处走走。”
“四处走走?”鹤源冷哼一声,“我看她是想四处闯闯祸。”
红衣干笑两声,低声自语,“您都知道,还问我。”
鹤源没好气的瞪了红衣一眼,“多派些人手暗中跟着,别让她胡来,她要是出了事,我们都活不成。”
红衣表情严肃了几分,“属下这就去办。”
鹤源挥了挥手,“让绣娘来见我。”
穆绾庭和洛凌君一路上骑马,并不走官道,只挑着些偏僻的小路走。
不知是他们选的路确实太偏僻,还是因为是三国交界的原因,走了大半天也不见行人,民居村落也少之又少。
穆绾庭突然勒马停住,看向道路左侧,眼里闪着跃跃欲试的光芒,嘴角翘了翘,“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