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比试看似是陆瑶挑事儿,其实是穆绾庭让南宫飞暗示她的。
当日在别庄,南宫飞知道穆绾庭身份之后,便立刻被策反了,穆绾庭让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暗示陆瑶来给穆绾庭下战书。
穆绾庭也不知道南宫飞是怎么做到的,但洛凌君生辰小宴那天,陆瑶果然就跟着来了,也果然就进到了所有人都进不去的后院,见到了令她抓狂的一幕,甚至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耻辱。
心高气傲的陆瑶果然当场就给穆绾庭下了战书,甚至脑子一热就进宫请旨,导致这件事情闹得沸沸扬扬。
陆志远在城南校场的布置,不算完善,甚至布置完他都没时间检验,才导致当日刺杀的失败,由此可见,陆志远并非提前和陆瑶商议好了的,而是因为某些因素,突然就同仇敌忾了。
在这件事情上,最可疑的其实是靖国公,他在所有人都没察觉陆志远有可能谋逆的时候,就跟天元帝讨要了可以调动云城禁军的兵符,甚至还准备暗中将南宫佳保护起来。
想到这件事,穆绾庭突然又想起了一件事,皱眉问道,“听说太后有一串红玛瑙的手串,但是从未见太后拿过,太子哥哥可知那手串现在何处?”
太子想了想问道,“你说的可是有一年太后寿辰时候,贵妃送的那串水胆红玛瑙手串?”
“正是。”穆绾庭点头。
“那串珠子太后很喜欢,刚拿到的时候确实每天都拿着,但是后来长公主大病了一场,太后便将那手串转赠给长公主了。”太子回忆了一下。
去年长公主大病了一场,有几天甚至药都喂不进去,太后既心疼又担心,急的也是几天吃不下睡不着,在佛前跪了一整夜,又将手串送去给高僧开光,后来长公主的病情有所好转,太后觉得都是神佛保佑,便将手串赐给她,让她务必时刻随身带着,以保平安。
既然是长公主随身携带的,为何会出现在靖国公在阜阳县的庄子里?
“怎么,你对那串玛瑙感兴趣?”太子笑着问道。
穆绾庭笑了笑,“那倒不是,只是那串珠子是我让人送来给姑姑的,听姑姑说送给太后了,我有些好奇,便想问问。”
两人正说话间,绣娘从门外进来,说午饭准备好了,问穆绾庭要不要等洛凌君回来一起用。
穆绾庭看了看太子,“太子哥哥要不要留下用饭?”
太子站了起来,笑着摆了摆手,“不了,太子妃在等着我回去用饭,就不叨扰了。”
穆绾庭笑着点头,亲自送太子出门,等太子的车驾走远了,穆绾庭还看着太子离开的方向出神。
“在看什么?”
穆绾庭回神,就看到洛凌君站在自己身侧,好奇的朝着自己看的方向张望,不禁笑出声来。
拉着洛凌君往府里走,穆绾庭轻声解释道,“是太子哥哥过来了,说了一些雾城的事情。”
“他还是不相信你?”洛凌君皱眉。
穆绾庭倒是不很在意,“毕竟是祖宗基业,小心些也是应该的。”
洛凌君撇了撇嘴,“我看他不是小心,是小心眼儿了。”
“别胡说,小心让人听去了。”穆绾庭不轻不重的看了他一眼。
洛凌君是太子伴读,又是靖国公世子,以后继承靖国公爵位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以后洛氏一族的兴衰荣辱,都系在他一人身上,稍有行差踏错,就有可能万劫不复。
即便他与太子关系还不错,但日后太子登基,还不知道情况如何呢。
洛凌君笑了笑,“夫人教训的是。”
穆绾庭白了他一眼,“不是说不回来用午饭了吗?怎么又偷偷跑回来。”
洛凌君一大早被靖国公带走,临走之前,说不回来用午饭了,这才刚到饭点儿就准时回来了,让人很难相信不是因为他偷懒。
像是看懂了穆绾庭的眼神一眼,洛凌君笑了笑,“有沈诚和红衣跟着祖父就足够了,不用我什么事情都管,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忙。”
“忙着吃饭吗?”穆绾庭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
两人边走边聊,洛凌君却突然停住脚步,嘴角带着淡淡的笑,目光灼灼的看着穆绾庭,“公主没有发现府里有什么不同吗?”
穆绾庭被问得愣了一下,转头看了看四周,这一看不禁又是一愣,“这是……”
眼看两人大婚的日子就在眼前了,公主府里已经布置妥当,到处都是大红的绸缎和大红的喜字,看上去十分喜庆。
“这是什么时候布置的?”穆绾庭有些疑惑,她都没注意到。
洛凌君自豪的挺起胸,“生辰宴结束我就让人开始布置了,一直没让人惊动你。”
穆绾庭喜静,不爱让人进她的院子打扰她,所以洛凌君就让人先把前院和一部分后院布置好,穆绾庭的小院和她商量过后再做调整。
原来这家伙默默地把这些都安排好了,穆绾庭低头笑了笑,“这就是你说的正事?”
“确切的说,并不是全部。”洛凌君神秘兮兮的眨了眨眼,带着穆绾庭往后院走,“带你去看看我们的婚服。”
穆绾庭侧目看着他,“听太子哥哥说了,婚服是按照凉泗规格制作的。”
洛凌君有些无奈的看着她,“你都知道了,稍后还有什么惊喜啊。”
穆绾庭抿嘴,“那好吧,我假装还不知道。”
洛凌君满意的点点头,两人手牵着手继续往前走。
“你若是不喜欢,你那个小院就让他们晚两天再布置。”洛凌君边走边说。
穆绾庭看着阖府都装点得喜庆的模样,唯独自己的院子没有布置,显得孤孤单单冷冷清清,鬼使神差的开口道,“不用,让他们进去收拾吧。”
说完,自己就先愣住了。
洛凌君握着她的手,笑着道,“也行,那我让他们小心点,不许他们打扰你。”
说话间,两人就走到了一个院子门口,门上的匾额上写着“浅尝辄止”四个字,穆绾庭抬着头看了半晌,才缓缓收回目光。
“这是你的治世之道?”穆绾庭跨过门槛,轻声问了一句。
洛凌君小心的护着她,淡淡一笑,“这不也是公主的治世之道吗?”
这院门进去,便是一条浅浅流淌的小河,说小河其实不恰当,那宽约两丈的水流只薄薄一层水,清澈见底,水底是晶莹的鹅卵石和贝壳,水上没有桥,只有几个窄窄的木桩。
穆绾庭站在水边,淡淡一笑,“浅尝辄止以悦性陶情,我不为旁人而活,也不想旁人因为困顿。”
洛凌君拉着穆绾庭走上那些木桩,笑着继续道,“但世事无常,终究没办法如此洒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