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穆绾庭便和洛凌君一同进宫了,天元帝在朝堂上将淮河决堤之事说了,却没有说这消息是洛凌君传回来的,荷城蝗灾是他发现的,淮河决堤也是他发现的,这未免也太多巧合了。
“这,这怎么可能,陵城城主并没有奏报。”有人提出疑问,“是不是需要先派人前去查探一番。”
“淮河决堤这种大事,难道王大人觉得陛下在跟吾等开玩笑吗?”户部侍郎立刻站出来反驳,他昨日便从钱良义那里知道了消息,也和钱良义商议了相关细节,“陛下,臣以为当务之急是赶紧商议赈灾之事。”
天元帝点点头,“淮河决堤事态严重,诸卿尽快商议个章程出来。”
“臣以为应当派遣钦差前去赈灾。”户部尚书先行出列,将昨日商议的钱粮数目说了出来。
“工部会选出精通此道的匠人跟随钦差一同前往,根据实际情况对淮河堤坝再次进行加固。”叶知秋也立刻站出来附议。
此时,兵部尚书也站了出来,“洪水泛滥,百姓流离失所,恐有暴民,如今镇南将军新婚,还需再派个适合的将领前去,以防生变。”
相关各部都发表了和自己相关的想法,其他的大家简单商议了两句就确定了,只是这赈灾钦差和要派去南四郡的将领,却是迟迟定不下来。
有人说应该派户部的人去,有人说应该让工部的人去,还有人觉得为了展现陛下洪恩,应该派个王爷前往。
南宫遥刚从荷城回来,南宫佳常年卧病,太子还要在朝中辅政,唯一能前往的王爷,便只有秦王,提出要让王爷前去赈灾的人,意图可见一斑。
另外,关于再派将领前往南四郡之事,除了极少数人同意之外,竟是大部分人都觉得应当由洛凌君亲自前往,毕竟他才是南四郡新任督军,手握南四郡兵符,别人前往恐怕镇不住场子。
穆绾庭和洛凌君坐在偏殿里听着大殿里激烈的讨论声,不约而同的露出一个嘲讽的笑。
“让秦王和你一同前往南四郡,意图也太明显了。”穆绾庭勾唇冷笑,这些人现在耍阴谋诡计都已经这么明目张胆了吗。
洛凌君给了穆绾庭一个安抚的眼神,示意她不要生气,“先看看吧,真要一起去,还不知道是谁回不来呢。”
穆绾庭挑眉看向他,揶揄的笑了笑,“不是说不准备伤他性命吗?”
穆绾庭刚到云城的时候,秦王就把她和洛凌君得罪了,知道了秦王做的那些坏事,穆绾庭曾一度想要了他的命,但洛凌君劝他说还不到时候,太后这些年明争暗夺,都是为了秦王,现在还不是和太后彻底撕破脸的时候,所以他们暂时没准备动秦王。
“荷城蝗灾,淮河决堤,秦王都脱不了干系,此次他不插手则以,只要插手我便有的是法子让他有去无回。”洛凌君邪邪一笑,转头看向穆绾庭,“夫人难道不是这么想的吗?”
穆绾庭高深莫测的笑了笑,“想让一个人闭嘴,太容易了,但我想让他生不如死。”
说完,穆绾庭起身,推着洛凌君的轮椅往外走。
洛凌君了然的笑了笑,“你也不必记恨陛下,那毕竟是他的儿子,又有太后护着,他也是没有办法才将这些事情都压下来的。”
荷城之事具以查明,永定侯和秦王都参与其中,铁证如山,但证据递到天元帝手里之后,就石沉大海了,最后竟然只是斥责了秦王和永定侯,责令他们将搜刮来的民脂民膏如数归还,此事便不了了之了。
荷城蝗灾,十数万百姓流离失所,上万百姓饿死,多地发生易子而食的惨案,证据到了天元帝手里,竟然只是斥责了秦王几句,他自己的儿子犯了错也狠不下心来责罚,百姓的父母子女便活该饿死病死?
“也不怪左相这几年对他越来越失望,近几年他确实是越来越糊涂了。”穆绾庭冷哼一声。
洛凌君咳了一声,提醒道,“夫人,慎言。”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出了偏殿,在偏殿里没人敢偷听,怎么说都行,出了偏殿外面都是侍卫和宫人,若是被有心人听去了,后果不堪设想。
穆绾庭嗯了一声,推着洛凌君走到大殿门外,等着天元帝的召见。
胡公公正侧立在天元帝身旁,远远地看到穆绾庭推着洛凌君出现在殿外,小声的提醒了天元帝一声。
天元帝被殿下吵闹的声音搞的焦头烂额,听说穆绾庭和洛凌君来了,立刻喊道,“宣,快宣。”
“是。”胡公公弯腰行了一礼,立刻站到御阶的边缘,高声喊道,“宣镇南将军洛凌君与世子夫人穆绾庭进殿。”
胡公公的声音高亢有力,穿透整个大殿,传到门外,大殿里争吵不休的文武百官们立刻噤声,转头看向殿外。
穆绾庭听到传召,和洛凌君对视一眼,整理了一下衣袖,又弯腰给洛凌君整理了一下腿上的毯子,才推着他缓缓往大殿走去。
大殿外有高高的门槛,轮椅推不进去,两个当值的侍卫合力,才将轮椅抬了进来。
两人刚出现在大殿门口,大殿里的文物百官便是一阵哗然,看到坐在轮椅里的洛凌君,比看到穆绾庭还要惊讶。
“这是怎么回事?”
“大婚那日不是还好好地,怎么今日就……”
“什么人能把世子伤成这样?”
穆绾庭神色平静的推着洛凌君走到御阶前,站到洛凌君身侧,微微弯腰,“参见陛下。”
洛凌君瘫在轮椅里,面色苍白,唇无血色,病态尽显,听到穆绾庭说话,抬了抬眼皮,连着喘了几口气也没能开口。
“世子还是不大好吗!”天元帝皱眉看向穆绾庭。
在场之人都是人精,听天元帝这样说,便都明白了,洛凌君受伤这事儿是天元帝已经知道的了,刚才他们竟然还这么极力要让洛凌君前往南四郡,这在天元帝和太子看来,实在有居心叵测之嫌。
穆绾庭可不管这些人什么反应,微微叹了一口气,“虽然有太子殿下派来的御医以及惠先生携手救治,但世子伤的实在太重了,想要恢复还需要时间。”
“这个倒是不着急的,世子大婚刚过,本来也是有十天假期的,且慢慢休养便是。”天元帝一阵唏嘘,当众赏赐了不少名贵药材,交代穆绾庭府里缺什么,便到宫里取。
穆绾庭连忙谢恩,并丝毫不觉得可耻的张嘴就要东西,“启禀陛下,惠先生说世子现在情况不妙,若是不能寻到一位药引,完全恢复的可能极小。”
“是什么药引?”天元帝好奇。
穆绾庭从善如流,“玄武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