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陈玉川的话,洛凌君和穆绾庭的眉头突然皱了起来。
“陈大人是如何知道蒲氏一族的?”洛凌君的眼睛微微眯起来,闪着危险的光。
嵊国的蒲氏一族,在很久之前,是嵊国皇室专门负责在各地查探军情的,几十年前突然被人构陷,当时的嵊国国主竟然丝毫没有派人调查,便将蒲氏一族灭门。
当时蒲氏一族上下两百三十四口,包括老人和尚在襁褓中的孩子,无一幸免,全部被当中斩首,据说当时行刑的刑场,鲜血浸入地面足足有三尺。
那刑场时常有阴风吹过,半夜还能听到有男人女人的哭喊求饶声,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人敢从那里经过。
后来蒲氏一族的事情被人暗中查实,并无通敌叛国之行,嵊国国主悔不当初,但是翻案已经不可能了,蒲氏一族已经没有一个活口留下,就算翻了案,也无济于事。
当时的嵊国国主便命人将蒲氏一族从史书中抹去,并下令不让百姓谈论有关蒲氏一族的任何东西,若听到有百姓私自讨论,格杀勿论。
如此,十几年之后,无论是嵊国还是周边国家,再没有人说起嵊国盛极一时的蒲氏一族。
洛凌君之所以会知道,是因为靖国公年轻时候曾被他的父亲派到嵊国打探消息,曾经听过说嵊国的蒲氏一族,甚至还认识过几个蒲家的年轻人。
当年蒲氏一族的灭门惨案,靖国公甚至怀疑过是嵊国国主布的一个局,只是假借灭门实际上是将蒲氏一族的人暗中藏了起来,并且密谋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但是行刑当日,靖国公就在刑场上,他认识的那几个年轻人都在行刑之列,甚至襁褓中的婴儿也被刽子手当众摔死。
直到很多年后,靖国公 还记得,蒲氏一族的族长在行刑之前,那慷慨赴死的模样,一身生气凛然,傲然的说道,“我蒲氏一族忠君爱国,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但时间会证明,我蒲氏一族是无罪的。”
说完,刽子手的大刀便将族长的头颅看下,热血撒了一地。
陈大人唏嘘的摇了摇头,“实不相瞒,家母其实是嵊国人,年轻时候逃亡来到北辰,与家父成婚之后便没再回去过,小时候家父外出劳作,家母总会跟下官说一些她在嵊国的趣事。”
“家父过世之后,家母的身体也很快不好了,有时候睡着了就会说胡话,蒲氏一族的事情便是家母说胡话的时候说出来的。”陈玉川对着两人跪地叩拜,皱眉道,“后来下官逼问之下,才知道,家母竟是嵊国蒲氏一族的后人。”
听了陈玉川的话,穆绾庭诧异的瞪大了双眼,“令堂是蒲家后人?蒲家上下两百多人全部被当场处死,令堂是如何活下来的?”
“所有人都看到蒲家人被当场处死,嵊国国主又不允许百姓谈论蒲家,因此所有人都先入为主,觉得蒲家就是被灭门了。”陈玉川自嘲的笑了笑,抬头看向穆绾庭,“敢问郡主如此年轻,是怎么知道蒲家一事的?”…
穆绾庭皱眉,若非陈玉川提醒,她还没有发现异常。
她是在历任护国公主的手札上知道蒲氏一族的,后来她也派人到嵊国核实过,但是问的所有人都对此事讳莫如深,她便将手札上的消息当做了真实的。
也是因为先入为主,她便也觉得蒲氏一族是因为功高震主,引起了国主的忌惮,所以才会惨遭灭门,但是若真的服靖国公猜测的那样,这本来就是一个局呢?
“陈大人可是知道什么?”穆绾庭不答反问。
陈玉川点了点头, “我母亲说,当时的嵊国国主将蒲氏一族上下两百多人抓到死牢,没过多久便将人带到一个山村里,那山村道路鼻塞,不通消息,但是因为蒲家一直深受国主信任,蒲家人便也没有恐慌。”
只是后来有偷偷跑出去的年轻人说,外面都在传蒲家被满门抄斩了,蒲家家主这才慌张起来,给国主写了书信传递出去,但是一封封书信递出之后,便如石沉大海,一直没有消息传回来,家主这才慌张起来。
防止国主真的要对蒲家做什么,便偷偷将几个嫡系子女送了出去,这些人出了山村,就一直被人追杀,费了很大劲儿才只有陈玉川的母亲叫醒活了下来。
陈母的命其实是几个兄弟用命换来的,大哥临死之前告诉她,从此隐姓埋名,再不准说自己是蒲家后人,于是陈母便假装自己是逃亡的流民,路上遭到贼人袭击,失忆了,这才和陈玉川的父亲成婚后在北辰住了下来。
“如果我的母亲说的不假,那么真正的蒲氏一族的族人应该一直还活在那个山村里。”陈玉川笃定的看着穆绾庭,“只是不知道嵊国国主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穆绾庭无所谓的笑了笑,“如果真如令堂所言,那么蒲家后人有可能被嵊国国主分开送往了不同的地方。”
蒲氏一族本来在嵊国就是负责为嵊国搜集各种消息,十分擅长暗探和伪装,如果伪装成商人甚至普通人隐藏在各个地方,根本不可能被发现。
“陈大人不可能就因为蒲家三兄弟的姓氏就开始怀疑他们吧。”洛凌君皱眉看着陈玉川,并没有让他起身的意思。
陈玉川摇了摇头,“让下官感到恐慌的是蒲家老爷和夫人的离奇死亡。”
当年蒲家老爷和夫人是跌落山崖死的,在此之前他们的身体一直很健康 ,也从来没有听说他们还有三个儿子,但是蒲家老爷和夫人死后没多久,这几个人便出现了,一出现就要强势的接手蒲家在凉城的所有生意。
那时候蒲家老爷的几个兄弟正在争夺家产,对于这三个莫名其妙莫名其妙出现的人自然是不满的,他们甚至将这三人告到公堂,说这三个人根本不是蒲老爷的亲生儿子。
但是后来蒲老爷的这些兄弟也都莫名其妙的出了事,死的死伤的伤,再没有能力和这三人争抢,这三人就彻底收拢了蒲家的生意。
蒲家三兄弟接手蒲家的生意之后,便开始造桥铺路做各种好事,渐渐地凉城的百姓便忘却了蒲家三兄弟当年争夺财产时候的血雨腥风。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我看那蒲家大公子,竟是与家母有几分相像的。”陈玉川终于皱着眉说出了自己最大的怀疑。
洛凌君沉吟了片刻,才幽幽的道,“他们之所以不肯出面,想来是怕叶千裳有所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