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穆绾庭看着双胞胎读书认字,洛凌君独自在书房里看书。
不多会儿,将军府的管家前来回话,“启禀将军,门口来了不少人,带着东西,想要进来,已经按照您的吩咐,都挡在外面了。”
“都有谁来了?”洛凌君做在书桌后面写字,听到管家的话,微微一顿,一个墨点滴落在上好的洒金宣上,洛凌君微微皱了皱眉,伸手把桌上的纸抽出来扔掉了。
管家见状,连忙取了一张新的宣纸铺上。
洛凌君叹了一口气,将毛笔放下,坐到椅子上,又问了一遍,“门外都有哪几家的人?”
“永定侯梁家,工部叶家,户部钱家……”管家将门外的情况跟洛凌君简单说了说。
洛凌君挑眉,“永定侯梁家和钱良义叶知秋搞到一起了?”
梁家是太后娘家,一直以来都是和秦王一伙的,南四郡的事情暴露之后,太后和秦王就被天元帝软禁了,梁家也老实了不少。
“前两天围在永定侯府门外的重兵都撤了,有人说是东宫传出来的命令。”管家有些不确定,但还是说了他这两天听到的话,“现在外面都在偷偷的传,只是没人敢光明正大的说。”
洛凌君这两天没出门,昨天倒是挺沈诚和红衣也说了一下,只是没当回事儿,既然管家也知道这事儿,那自然是衣襟在百姓中悄悄传开了。
“这事儿还真的麻烦了。”洛凌君啧了一声,嘴上说着麻烦,脸上的表情却带着几分玩味。
管家立在原地等了一会儿,见洛凌君没有别的吩咐了,便退了出去。
洛凌君又在书房坐了一会儿,决定起身去找穆绾庭撒娇。
穆绾庭和双胞胎坐在厚垫子上,正在玩木片,绣娘笑着走过来,跟穆绾庭说洛凌君过来了,便带着双胞胎离开了。
洛凌君进来的时候,就看到穆绾庭一个人拿着木片在那里摆弄。
三字经和千字文已经摆好了,百家姓还乱着,洛凌君没说话,过去和她一起摆,穆绾庭转头看了他一眼,歪头笑了一下。
“小家伙们呢?”洛凌君没话找话。
穆绾庭把项祝董粱摆好,笑着问道,“梁家开始动作了?”
“不仅仅是梁家。”洛凌君笑着伸手将赵钱孙李拿了出来,又低头在那对木片里翻出叶幸司韶和包诸左石,都放在一起,“朝廷重臣大多都来了,还有没来的也在观望,今日不来,明日也要来。”
穆绾庭看了看那几个木片,挑了挑眉,“镇南将军不过区区二等将军,何德何能让朝中这些大人物一个个的亲自跑来试探?”
又从穆绾庭嘴里听到这个称呼,洛凌君觉得还挺亲切,笑着将人揽到怀里,轻轻在她脸上亲了亲,“是啊,我不过区区一个二等将军,何德何能竟扰的云城风雨不宁的。”
二十年前洛凌君无端被人拐走,之后云城又陆陆续续不少孩子被人拐走,高家庄就在云城脚下,这么多年为非作歹竟然没有人发现,到底是谁布了这个局,到底想做什么!
“二十年前比被人掳走的事情,查的如何了?”穆绾庭转头看着他。
洛凌君摇了摇头,“时间太久了,当时的仆人大多已经离开了,无从查起。”
洛凌君丢失的时候,老夫人大怒,已经发落了一批下人,后来崔氏也陆陆续续处置了一部分原配甄氏留下来的旧人,如今整个靖国公府,已经再找不出当年的旧人了。
洛凌君是在外面被人掳走的,老夫人并没跟着,她也不知道其中的细节,生母甄氏倒是跟着,但是洛凌君丢失之后,她受了刺激,记不得东西,说话颠三倒四的,当时老夫人就没问清楚,后来她过世了,这事儿便无从查起了。
“你当年的乳母和贴身的嬷嬷一个都不在了吗?”穆绾庭皱眉。
靖国公这样的大户人家,洛凌君又是嫡子嫡孙,身边至少有两个乳母两个嬷嬷贴身伺候着,一个两个走神了,没看住他倒还说的过去,所有人都没留神的话,事情就不简单了。
听穆绾庭提起乳母和贴身嬷嬷,洛凌君的脸色突然不好起来,皱眉看着穆绾庭,“母亲走后我和蓉君被祖父祖母接过去,我便再没见过小时候伺候过我的乳母和嬷嬷。”
洛凌君被找回来之后,先是跟着甄氏,由甄氏的陪嫁嬷嬷亲自照顾,等甄氏过世了,洛凌君便直接被老夫人接过去了,等能出来见人了,便继续进宫给太子做伴读。
穆绾庭不说他还真的没在意过,也从来没有问过祖母,小时候的乳母和嬷嬷到底是被处死了还是被发卖了?
“这事儿只能去问祖母。”穆绾庭有些头痛,这些陈年旧事,又牵扯到国公府家事,只能去问家里的老人家,“但是祖母年纪大了,为了这点小事儿就去麻烦她,实在于心不忍。”
洛凌君丢失这件事儿,一直是洛家两位老人家心里的刺,想起来就隐隐作痛,若是洛凌君或者穆绾庭亲自去问这件事,无疑是往两位老人伤口上撒盐。
洛凌君叹了口气,“这事儿也不急于一时,已经让沈诚带人去查了,相信很快就能有眉目了。”
穆绾庭点了点头,又将目光落在那些被挑出来的牌子上,“梁家是彻头彻尾的太后党,左家是太子妃母家,左右丞相和各部尚书,兵部蔡珽除外,刑部郭程钧立场尚不明确,剩下那些老狐狸,应该大多都是南宫煜的人了。”
以前她还以为太子并未染指吏部和工部,如今看来,工部和吏部也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每说一句,穆绾庭就拿起一块牌子,仔仔细细的看着上面的字,仿佛要把那些木牌看穿。
“怪不得姑姑不想两位兄长牵涉其中。”穆绾庭叹了口气,将木牌扔到垫子上,哼了一声,“南宫煜还真的天生就是玩弄帝王权术的料。”
南宫煜曾亲自到牧城求学,受暮尘老人亲自教导,她早该想到的,既然能被外公承认,他自然不会比叶千裳差多少。
叶千裳离开嵊国多年,最新岐黄之术,已经多年不玩弄权术,现在的南宫煜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想到他们现在要对付的人是个什么样的人,穆绾庭就觉得牙疼,“当初他能到牧城求学,还是我跟外公求来的,如今看来,终究是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