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柯想要训诫云择的话戛然而止。

他看着云择泛红的眼角，微微张嘴，似乎是想说什么。

“小卓他……”云柯闭了闭眼，不知该如何同云择解释。

“您是不是想说，那是思卓应该去做的？可是爹……”

云择有些哽咽，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他却是真的承受不住了。

“思卓，他不仅是云家的嫡长子，他还是我云择的儿子啊！当年……当年他才十一岁啊，您如何忍心……”

“阿择……这是我们云家人的命啊……为了大樾，我们可以无畏牺牲……”

“那笙儿呢……”云择看着主座的云柯，神情满是悲戚，“我的笙儿又做错了什么，她凭什么要为了我们云家的使命去牺牲！就因为她嫁给了我吗！！！”

云柯不再言语，当年林笙的死，的确是自己的错……

见云柯没有再次反驳自己，云择抹了抹眼角，语气决绝的说到：“如今，我只有思卿了，您让她成为九卿之列，我同意;您让她未来担起云家，我也同意！可是，您若是让她为了什么所谓的振兴大樾皇族去牺牲，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还有……”云择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低声对着云柯说道，“您真的是为了拥护大樾皇室，而不是为了您自己？”

话落，云择拂袖而去，唯留云柯端坐正厅，神情晦暗难辨。

——

“呦，这不是白世子吗，怎么有空来我们云府啊？”

云择刚从正厅出来，便听到了某些人阴阳怪气的声音。

他朝着云府大门看去，见是白澈被拦在门外，而拦截之人，是他三弟云抻的妾室。

云择本不想去管云抻后院的那些乱七八糟的琐碎事情。

可被拦截之人却是自己的准女婿，他不得不上前去看看发生了何事。

“发生了何事？”

门外的小厮本是有些为难，见云择前来，他立马对着云择解释了前因后果。

“老爷，是这样的，白世子是来找您有要事商谈，而二老爷的妾夫人似乎是想要带白世子去见……”

云择撇了眼那妾室，示意小厮接着说。

“想带白世子去见庶三小姐……”

云择的脸色立马变得有些阴沉，这云府上下谁不知晓，白将军家的白澈世子，是他女儿云棠的未婚夫婿，这妾室是在打什么歪心思！

见云择神色不悦，那妾室也是有些惧怕，但是她转而一想，自己是二老爷明媒正娶的妾室，怎么说云择也该给自己一个面子。

想到这里，那妾室调笑着开口到：“哎呦，我就是想着大小姐不在，白世子前来又没有同龄人可以陪他说说话什么的，就想着领他去见见菱儿嘛~”

云择的脸色更加的不善了，他看了一眼妾室，对着一旁的管家说到：“阿周这房妾室当真不懂什么是规矩，什么是妇道，你去请个教习嬷嬷，连带庶三小姐，让她们好好学学！”

管家应下，然后对着脸色有些白的妾室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那妾室似是没想到云择会这么不留情面，她最后看了云择一眼，然后跟着管家愤愤离开。

见那妾室终于走人，白澈舒了一口气，然后含笑着看向了云择。

“伯父。”

云择微微点头，随后朝着书房走去。

白澈挥了挥手，示意随从在门外等候，自己随着云择走进云府。

待两人走入书房，云择将门关好，转身看向了白澈。

“你今日前来，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同我商议？”

白澈抿了抿唇，他看着云择，有些不知如何开口。

“有什么事便说吧，我能帮便帮。”

“我今日来……是想要求证一件事。”

云择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心里也猜到了八九分。

“可是想问我关于思卿的事情？”

白澈沉默的点了点头，不等他说什么，云择下一句话却是将他后面想说的都堵了回去。

“我家思卿，没有对任何人动情，包括你。”

白澈心里有些苦涩，他何尝不知，可是被自己未来岳丈直接的点明心思，的确是有些许的难堪。

“我知道你对思卿是真心，但是你也不必觉得委屈，我身为思卿的父亲，我自是十分明白思卿心里是何想法。”

“所以……”白澈试探的问到，“阿卿她……是何想法？”

“她自是愿意嫁你的，因为你们自小一起长大，必定十分了解对方，而且在我看来，你是至今为止，最合适思卿的人。”

“最合适……”白澈呢喃着这三个字，一个男子要去迎合女方所要的合适，普通男子定会觉得耻辱万分，而此刻的白澈，却只觉得庆幸。

幸好，自己从小便在她身边，幸好，自己才是最适合她的人。

“但是白澈，你要时刻记住，适合思卿的不止你一个，我希望你能明白，自己应该怎么做，比如……”

云择神色微暗，威胁性的开口：“那些整天围着你的闺阁小姐，比如……你的母亲。”

白澈心下一惊，本以为云择并没有那么清楚自家的情况，可现在看来，他心里一清二楚。

似是看出了白澈所想，云择叹息一声：“虽说思卿做了其他女子所不敢为，但是你们也不得不承认，我的女儿，做的比其他男子都要好，而且，往后的云家，当家人必定是思卿，你可明白？！”

沉默，继续沉默。

云择一番话下来，这场谈话白澈根本无法再继续下去。

他一直知道母亲对阿卿做官之事十分鄙弃，甚至……他自己也想过劝阿卿辞官。

但是……见云择如此态度，白澈便明白了，阿卿已经不是曾经那个小姑娘了，她是九卿之列的大理寺正卿，也是云家现如今唯一的嫡系，未来甚至会成为云家的下一任家主。

他们之间，在很久很久以前，便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