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今晚酒会，陈姝女士和宋闫凯走不开，便委托了孟恒父母照顾宋南。

孟恒的面容融合了父母的优秀的基因，孟爸以前是国家队的篮球运动员，孟妈也是模特出生，这一家三口在一起就是行走的电线杆子。

孟妈妈身上还穿着从宋家酒会下场的礼服，外面套着大衣，上前就把宋南拉到怀里揉，“南南不怕，咱们马上回家了。”

林寒和孟爸寒暄一番，说到要先带两个孩子去做笔录，孟家父母也表示积极配合。

孟恒和宋南人生第一次进警察局，说不好奇那是假的，两个人不错眼地盯着正在被警察叔叔教训的小黄毛。

林寒笑眯眯地介绍：“长安街那边的偷电瓶车的，每个月进来一次，比大姨妈还准时。”

宋南向来喜欢拆台：“你怎么知道大姨妈不准时，你又没有啊。”她面容乖巧，说话语气也是柔柔的，就是拆人台也没让人觉得不舒服。

林寒看了一眼这个小白兔女孩，“叔叔的媳妇儿难道没有吗？”

孟恒被林寒喊了个人带走了，林寒带着宋南进了个房间，指了指凳子让她先坐，又给她倒了杯温水。

“你们俩谈了多久了？我看那样子，他爸爸妈妈也很喜欢你嘛。”林寒坐在她对面从兜里拿出烟来，想到小女孩之前的皱眉，就把烟和打火机搁在桌上。

他坐得很随意，脸上也是笑容，整个人很放松，话题也先捡着女孩子容易害羞的地方问，尽量不让她紧张。

宋南摇头：“并不是情侣，只是父母认识，打小就和他在一起玩了。”

林寒摸摸下巴，“那叫啥来着……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你是刑侦一线的队长，不去问第一目击者，反而来问我，为什么？”宋南想早点回家睡觉，便不打算继续跟林寒闲扯。

他拿着烟盒在手上把玩，好整以暇地看还是面前的小女孩：“我看了下你的背景资料，是个学霸，我倒是挺好奇像你这样的孩子会觉得歹徒是个什么人？”

“外来的建筑工。”她说道，眼神坚定。

林寒：“哦，何以见得？”

“S城四季分明，那人手臂脖颈黝黑，是常年累月的日晒造成的，必然不是本地人；他身形佝偻，加上晒伤，能划的范围就是工人、农民、摊贩、渔友；脚上穿的绿色解放鞋鞋底侧边上有灰白色固体，混着砂石，很明显是混凝土，自然去除了摊贩和渔友。”宋南喝了口水。

这个女孩子面上笑吟吟人畜无害的样子，林寒第一眼看见她就觉得眼熟，可在哪里见过去一时又想不起来，直到在回来路上，赵顺突然说到三年前A城的那桩入室谋杀案，和今晚伤者的位置相同，凶器也同样被凶手丢在现场。

他记忆力一向很好，比如……他记得了那时在凶宅外面看热闹的宋南。

林寒：“那为什么不是农民，一定是建筑工？”

宋南突然把腿从桌下抬出来，拍了拍自己的腿。

林寒疑惑道:“瘸子？”

宋南白了他一眼，“裤子！农民修民房脚底可能沾上混凝土，但不可能经年累月地修，那条牛仔裤小腿以下全被尖锐物刮得起毛，水洗得都发白了，当然不会是农民。高空或者桥梁施工环境里，脚踩着空隙绑扎钢筋才可能把牛仔裤刮成那样，拉天泵喷射混凝土时脚踩钢筋网面自然会粘上混凝土，也因为踩在网面上，鞋底的混凝土凝固物并没有没过鞋面，而只沾上了鞋底侧边。”

林寒赞赏地鼓了下掌：“分析得很好，叔叔还有个问题要问……三年前你在长安街25号门口干什么？”

宋南愣了下，随即嗤笑：“不过一面之缘，叔叔倒是记得清楚。”

林寒当然记得清楚，那是他临调到S城前一天的案子，到现在都还没破，他午夜梦回时都还是那个少女倒在血泊中，临死前睁大的绝望双眼和抽动的身体。

林寒当然不认为她是凶手，但是两次出现在类似的凶杀现场，是个人都会怀疑宋南别有用心。

可是天地良心，宋南在A城遇到林寒纯属意外啊。

A城的长安街上有个唐朝的古庙，宋南当时还是和李莎莎一起去的，考古完她们就在大街上闲逛，看见有警察拉警戒线李莎莎还特意避开了，可是宋南一眼就看见那户凶宅二楼打开了窗户，里面有个高高的墙柜，里面摆满了各种日漫手办，有个还是千金难买的绝版，这才凑了个热闹，宋南很耐心地解释。

林寒问：“你看侦探小说吗？”

宋南摇头：“不看，我对刑事案件也没有什么兴趣。”

林寒笑笑：“那你怎么笃定今天这个凶手身份的？”

宋南眨着大眼睛，满脸无辜：“猜的啊，你这样的大人都没有判断力吗？连个孩子说的话都信。”

他以为宋南至少是什么侦探小说爱好者，这番回答倒让他有些哭笑不得，还被宋南这么怼了句，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告诫自己这是个孩子，还是个女孩子，不能打不能骂，要保持微笑。

自知是问不出什么了，林寒相当客气的地把宋南请了出去交给孟家父母，眼看三个电杆带着个小蘑菇出警察局，他翻了翻宋南空白的笔录，正想着怎么写，抬头再望过去。

宋南回头朝他笑了，他一瞬间汗毛倒竖。

这哪里是小白兔，分明是个狼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