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萧被大火炙烤的难受极了,猛然睁开眼睛,借助噬魂剑用力撑起自己的身体。他表情时而凝重,时而困惑,他不太能明白自己为何能看到这些奇怪的画面,为何他每每看到那些画面都仿若自己就置身其中。
“太叔渊?崖儿?崖儿?莫非是太叔崖!”叶萧喃喃地低语。
想到此处,他倏然明白,他所看到的很有可能就是太叔崖小时候的经历,而太叔渊就是他的父亲,想到太叔渊最后喊的那个名字,叶萧眉头一皱,喃喃道:“阿柔,会是那个妇人吗?”
叶萧沉思着,耳边倏然想起窸窸窣窣的声音,声音很近,叶萧寻着声音走到满面挂钩还有尸体的墙前面,声音就是从这墙内传出来的。
叶萧仔细观察着墙面上钩着的尸体,还有挂钩,场面确实恐怖,但是毕竟都是动物的尸体,叶萧只是漠然的在墙面上摸索。
挂钩是铁做的,大部分的挂钩都钩着尸体或者曾经钩过尸体,空着的挂钩上多少都沾染了血迹,血迹变得如锈般的颜色,但是有一个挂钩上面没有血迹,挂钩深深地插在墙壁里,比其他的挂钩都要粗一些,显得格外特别。
叶萧伸手试探着扭动铁钩,铁钩一丝不动,叶萧又转动铁钩,铁钩动了,随着铁钩转动,整个墙面转动,露出一人宽的门。
从门进入,里面是一间密室,光线昏暗,却并不影响叶萧视物,蜘蛛结的网凌乱地散布在密室的高空,有的已经残破,蛛丝垂了下来,叶萧用剑斩断挡住视线的蛛丝继续前行,密室的墙角有许多小小的蜘蛛茧,看不清里面是什么东西,叶萧没有继续看,目光直视着前方,眉头深锁。
在叶萧的正前方,有两个厚厚的,硕大的,纯白色的茧挨在一起,一个茧一动不动,半人高,顶部椭圆状,底部似人盘膝而坐的姿势;一个茧同样半人高,顶部椭圆状,底部同是椭圆状,还微微晃动。
叶萧看不见茧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握着剑的手本能的用力收紧,他默然思索了片刻,倏然向后退了一步,扬起手中的噬魂剑对着微动的茧划了一剑,茧动了动,随即裂成两半。
茧破了,露出了一个人,是南宫雪落,她抱着双腿蜷缩着,下颚抵在膝盖上,双眼闭得紧紧的,纤长的睫毛不停地颤动着,脸色极为苍白。
叶萧将噬魂剑化于无形,匆匆走到南宫雪落面前,单膝跪在地上,他伸手欲碰南宫雪落的肩膀,伸到一半,他停了下来,顿了顿,他收回手,肃然道:“没事了。”
南宫雪落的身体怔了怔,猛地抬起头,用惊讶的目光盯着眼前,近在咫尺的叶萧,确认是真人叶萧,南宫雪落激动地站起来,可是刚一站起来,全身一阵刺痛迫使她单膝跪在地上,面露痛苦之色。
叶萧仍然单膝跪着,南宫雪落正好跟他相对半跪着,他清晰地看见南宫雪落的额头冒出了细密的薄汗,他皱眉道:“你怎么了?”
南宫雪落隐忍着身体的痛楚,静默了须臾,才困难的将手搭在叶萧的肩膀上,借力勉强站了起来,她看着叶萧的脸,挤出一抹甜甜的微笑道:“没事儿,就是麻了。”
叶萧也站了起来,他眯着眼睛注视着南宫雪落苍白的面容,目光犀利且露出些许不悦之色。叶萧知道,凭南宫雪落的血肉之躯被强行从荆棘之地拖行,不可能全然无事,他不喜欢南宫雪落骗他,善意的,恶意的,他都不喜欢。
南宫雪落从叶萧的眸中看出了不满情绪,她撇开视线,忙作难过的表情道:“好吧!我承认,我不是腿麻,我是真的痛,背痛。”
这种痛她熟悉,是被长时间拖行所致,陈丫丫也如此痛过,那是在逃命的过程中,从山顶一路滑到山底摩擦所获的痛。还有一种痛似针扎的痛,似长在肉里的针扎了肉,身体一有大的动作便会如针穿皮肉的刺痛,不过好在这两种痛只是一阵一阵,并不是特别的痛,只是很不舒服的痛。
叶萧的目光变得柔和,看着南宫雪落一身白衣褶皱不堪,还划破了许多地方,裸露的肌肤上却是完好无损,不由眉头又是一皱,他想到了南宫雪落特有的体质:伤过无痕。
南宫雪落顺着叶萧的目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不由满面愁容,她悻悻然地抬起头,道:“非礼勿视,转过去。”
叶萧愣了须臾,脸倏然微红,他故作淡然地模样转身,褪去了自己外面的衣服,背对着南宫雪落将外袍递给她,淡声道:“脱掉外衣,穿这件。”
南宫雪落垂头看着身上破烂的衣服,用手摸了摸,很黏手,是蜘蛛丝特有的黏性,且比普通蜘蛛丝还要黏,好在,叶萧破了蜘蛛茧后,蛛丝的黏性减退了不少。
“好,等一下。”南宫雪落没有接衣服,而是极其嫌弃地脱掉身上的衣服扔到地上,然后才接过叶萧手中的衣服,套在自己身上。
衣服套好,南宫雪落开始打量起眼前的密室,密室里昏暗的光线对于南宫雪落而言,真的就是昏暗的光线,不似叶萧那般看的清楚。
在南宫雪落眼里,满室的蜘蛛网和蜘蛛茧减少了许多,因为有些被角落的黑暗所遮挡,唯独最大的那个茧,她看的真真切切。
“好奇怪。”南宫雪落专注地盯着硕大的蜘蛛茧,喃喃自语道:“这个茧为什么是这种形状?”
闻言,叶萧也好奇地转身去看。
从下往上看,茧底盘大,似人盘膝而坐,中间两边微微有些凸出,非得凑近了看才能看到,凸出的地方似人的胳膊肘,上面呈半椭圆状……
“这是……”南宫雪落微微撅着嘴巴,皱眉思索,她小心翼翼地用一根手指戳了戳茧,蛛丝粘稠,非常粘稠,能黏住一只体形如成年人般的老虎,她的一根手指黏住了,只是轻轻一点便黏的无法分离。
正当南宫雪落试图挣脱蛛丝时,一道寒光从她眼前闪过,她的手指随即脱离了蛛丝。
叶萧手持噬魂剑一动不动地盯着眼前的蜘蛛茧,仿若方才那一剑并不是他所为。
南宫雪落再也不敢触碰蜘蛛茧,她小碎步后退了一步,好奇地盯着茧似自言自语般道:“莫非里面也困着一个人?”
叶萧目光一凝,扬起手中的噬魂剑欲劈开蜘蛛茧,动作快如闪电,剑刃已贴近茧的表面,耳边倏然响起尖锐的鸣啸,他不慌不忙地侧身避开,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一枚扁平呈八角形的暗绿色暗器从叶萧的耳侧划过,随即牢牢地钉在墙壁上。
叶萧的噬魂剑偏离了蜘蛛茧,但是也在电光火石之间,脱离了叶萧的手中,飞速刺向暗器发出的方位。
昏暗中,一抹黑影闪过,又消失在昏暗的光线里。
叶萧面无表情地收回噬魂剑,剑尖抵在地面之上,目光飞速扫视了密室每一个角落,黑影不见了,默然须臾,他沉声道:“我们走。”
南宫雪落愣在原地,于她而言,叶萧方才的动作仅仅是瞬息之间的变化,她顿了顿,才茫然地点头。
临走时,南宫雪落回头看了看那半人高的蜘蛛茧,眸子变得凝重,困惑,很想看清楚里面究竟是什么。
从挂满动物尸体的那道门出来,南宫雪落受惊不小,她没有大叫,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瞪圆了眼睛,身体猛的一怔,全身又冷又麻。片刻后,她才急忙转身背对着满面尸体的墙面,跟在叶萧身后。
叶萧背对着满面尸体的墙,走到与之相对立的墙前面,这面墙的脚下空荡荡的,并未摆放任何东西,可是在之前的梦境中,叶萧分明记得这里是没有墙的,是一条幽暗的通道,通道里有灯具。
有梦境为证,加上密室陈设与梦境中一模一样,叶萧肯定眼前的这面墙不似看着这么简单,他靠近墙壁,在光滑的墙面上敲击,来来回回换了好几处位置敲击。
南宫雪落又想起了那个躲在暗处袭击叶萧的人,那个人应该一直躲在暗处,一开始并未袭击叶萧的意思,为何后来又突然动手了,而且动手的时机似乎并不是最佳时机。
沉思着,南宫雪落忽然灵光一现,她朗声道:“我知道那个黑影为什么要偷袭了。”
“什么?”叶萧仍在认真寻找机关,只是抽空回应着南宫雪落。
南宫雪落道:“我猜他肯定是不想我们去碰那个奇怪的茧,茧里面应该有什么不想被旁人知道的秘密,否则黑影躲得好好的,为何要在那个时候出手?”
叶萧手中敲击的动作未停,只是淡声地道:“嗯。”
闻言,南宫雪落不满地皱着鼻子道:“你早就知道了?”
叶萧仍然只是“嗯”了一声,声音很平淡。
南宫雪落狠狠地鄙视了叶萧一眼,默然半晌,又道:“不是说修为好的人,反应很灵敏的吗?为何你从进入密室就没有发现有黑影人的存在?”
叶萧忙碌的手终于顿了顿,只是须臾,他的手又开始忙碌起来,并且并不打算回答南宫雪落的问题。
其实叶萧也很好奇,为什么他根本感觉不到密室里有其他人的存在,且黑影人只出现了一次,便又消失无踪?那奇怪的茧里面究竟藏着什么秘密?而叶萧之所以不去理会那奇怪的茧,是因为噬魂剑,噬魂剑在这密室并未有任何奇怪的地方,可是为什么他总感觉噬魂剑很想离开这里?
种种疑问,叶萧并不是没有想,也并不是不愿意去想,而是只要他在这密室多呆一会儿,他的心就会感觉一股窒息般的痛。
就在他分神的时候,他移动位置敲击墙面的时候,墙突然就震动了一下,紧接着,整面墙向地下收缩,直至与地面融为一体,消失不见。
原来机关在这面墙的角落地面上,此时在叶萧的脚下,他移动脚步的时候不小心触碰到了机关。
“走。”叶萧肃然道。
南宫雪落问道:“你呢?”
叶萧看了看南宫雪落,淡声道:“随后就来。”
“好。”南宫雪落不再废话,直接走出去。
叶萧踩着机关的脚松开后,墙并未从地面升起来。
二人穿过幽暗的通道,穿过楼梯来到一处房间,新鲜的空气瞬间闯入南宫雪落的鼻子里,空气中夹杂着一股淡淡的竹叶清香,闻起来甚为舒适。
“屏住呼吸。”叶萧的声音在南宫雪落的耳边响起,只是南宫雪落已经有些意识模糊,她只觉得自己似乎靠在什么东西上,那东西暖暖的,还很舒适。
南宫雪落闭着眼睛靠在叶萧的身体上,已经不省人事,叶萧知道此处竹叶的清香可以致人昏厥,所以从一出来他就屏住呼吸,从未吸入一口空气,虽然他提醒了南宫雪落,可是南宫雪落还是中招昏厥了。
叶萧揽着南宫雪落的肩膀,不让她滑倒,可是眉头又微微皱了起来,他不明白,为什么南宫雪落一闻到竹叶清香就晕倒,明明他还有梦境中的那些人都是过了许久才会中招昏厥。
容不得叶萧多想,他看着南宫雪落在昏厥中平顺的呼吸,有些担忧,他不知道吸入太多的竹叶清香会不会有什么其他的症状,于是打横抱起南宫雪落,直奔茅草屋外,纵身飞离这诡异,神秘的竹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