惦念之人?
言昭的脑海中似乎又出现一个人,那人一袭蓝裳,嘴角总是挂着轻轻浅浅的笑容,眉心一点红痣,眼眸微抬,波光潋滟。
他的耳边又响起那戏谑的声音,“小狐妖。”
“小狐妖真真不听话的很。”
心里又想起那人一次次的关心,虽是戏谑,眸里确实认真。
想到这些,言昭的心微微酸涩,他努力让声线平稳,轻轻垂眸嗓音微轻,“惦念之人?”
清欢道:“是啊,惦念记挂之人,便也是现在殿下心里所想之人,所牵挂之人。”
那眉心红痣,戏谑笑容。
上神……
言昭一刻的失神却也在下一秒恢复如常,他嘴角噙笑眸子里云淡风轻。
不,他才不想那人,他不记挂、也不惦念,为此祈福,也不过是为了报她之恩罢了。
想到这里,他嘴角又带上了漫不经心的笑容,“清欢君别打趣我了,我哪有什么惦念之人呢?”
他眸子微垂泪痣显眼,桃花眼勾人摄魂。
清欢看了他一眼,笑了笑随后抿唇不说话。
抚流却道:“是呀是呀,这狐狸哪有什么惦念之人,他都从未给我放过花灯、祈过福。现在放一盏,嗯……只怕是这狐狸觉得好玩罢了。”
“好玩,好玩。”抚流笑着说完,“我也要放。”
说完偷着看了一眼言昭,轻声道:“狐狸你……你给我幻一个出来。”
像这些虚无的东西,一般都是要靠幻术幻化出来,比如狐狸刚刚的花灯就是幻化出来的,周围泛着灵力,淡淡的,甚是好看。
言昭瞥了他一眼,漫不经心道:“手残了还是脚瘸了?”
抚流眨巴眨巴眼,“都没有呀。”
“既然没有,自己化。”
抚流一下急了道:“不成不成,你看看我那点灵力,那能这样浪费呢。这灵力攒着不成,化这个不是白白浪费嘛。”
言昭嘴角噙笑道:“既然这样,你便也不需要了。”说完,言昭转身就回了船舫,抚流急着委屈巴巴道:“我这点灵力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若是自己能化的话,也不会找你了嘛。”
说完他看向清欢,干笑了几下,委屈道:“清欢君,你不会也像那狐狸一样吧。”
清欢温文一笑,眨眼间手上便出来一盏花灯,他道:“给你。”
抚流突然笑了,道:“谢谢清欢君,我就知道你和那狐狸不一样。”
清欢转了身便向里边走去,到了跟前他微微撇了头,看着那花灯顿了顿,眸子里闪过一丝清明。
他掀起帘子随后走了进去。言昭已经在品茶了,他走过去坐了下来,温声道:“抚流的性子倒是一如既往。”
言昭轻哼一声,道:“他也就能在这方面一如既往了,其余的,行也不行。”
清欢微微一笑,“我观抚流的修为倒是又倒退了些。”
言昭沉吟片刻,饮了一杯茶,正巧这时抚流也回来了,他眯眯眼笑着道:“是在说我吗?”他指了指外边,道,“我听着我名字了。”
清欢大大方方点头温润道:“是在说你。”
“说我?说我什么?”忽然他一笑对着清欢眨眼,“清欢君你别说,让我猜猜。”
清欢看着他眼眸含笑道:“好。”
“我猜猜啊……”果然他想了片刻,堂皇道:“总不可能说我好事吧。不对不对,我还是不猜了,狐狸要说我,准没好事,不猜不猜。”
他摇了摇头,清欢还是笑着温声道:“好。”
言昭饮了茶,忽然放下茶杯。
清欢眼波转了转,轻声道:“怎么了?这茶可是不合心意?”
“没有。”他懒懒散散的笑着,“清欢君泡的茶怎么可能不合心意呢?”
“那便好。”
几人一下沉默下来,抚流倒是有些不适应,他想了想倒真是让他想出一件事情。他转了转眼眸道:“对了,你们听说了吗?符禺的那位飞升了。”
妖界不算,但在人界来说,修仙飞升就好比你只要到了一定的境界就会历劫,劫过便是飞升,未度过便是继续修炼。但飞升又不是便宜之事,实属艰难,所以很少人能度过大劫。
但让抚流关注的符禺,着实特别。
因为符禺之人,大多都是以修鬼道而著名,他们为修鬼道虽不像修魔之人那般残忍,但终究不是正道,所以符禺之人从未有过飞升之人,此次飞升倒是奇事。
“真是奇怪,明明修鬼道却飞升了,这让那符禺老祖知道,不得气的从坟墓里跑出来?”抚流道。
修仙之人寿命是长但却未长到哪里去,就好比修仙界最长寿之人沂山邱徵勤,活了大概两千年左右。其次便是符禺老祖,活了一千年左右。可妖界便不一样,从出生到成年,也不过是需要一千年的时间,言昭这个年龄,在妖界刚好属于成年。
“符禺专修鬼道,却与鬼界之人有着区分,也比不了魔界残忍。”清欢道。
抚流道:“我奇怪的是,如何飞升的?难道真的是境界高的天道压不住了,这才破例让他飞升的?另外,他就算飞升了又如何?要知道天上那些仙人们,自觉正义,最最最是瞧不起我们这些妖魔鬼怪之人。他就算飞升了,也难免不会受到挤压,被贬下来,要知道,这世上被贬的仙人可也多了去了,大多都是一些身后事没处理干净,被揪着小辫子的人。”
言昭睨了他一眼道:“我们这些妖魔鬼怪之人?”
笑的有些意味却好看极了,桃花眼勾人。
“嗨”抚流满不在乎的摆摆手,笑的难以捉摸,“狐狸您别揪着我这些,我们再说那符禺之人呢。”
言昭也没有和他在计较什么,端起茶杯刚打算喝茶却突然一顿,脑海里突然闪过抚流那番话——“要知道,这世上被贬的仙人可也多了去了,大多都是一些身后事没处理干净,被揪着小辫子的人。”
他又想到了韶歌……
她会不会也是飞升上去却又被贬下来之人?这个念头刚一闪过,他便摇了摇头,不对,韶歌身上灵力纯净,而在她的身上他感受到了独属于神的威压,即使她将那威压收的干干净净,但他依然感觉到了。
她是神,不是仙。
她是上神……
言昭自嘲一笑,眸光幽深。
清欢看着抚流笑了笑,温声道:“难免不会,被贬下来的仙人们,锁了灵力修为,就指着再度飞升。”
言昭忽然敛了神色道:“你们可知这九重天之上有何上神被贬的吗?”既然不是仙被贬,那么有没有可能是神被贬?
“上神?”清欢也怔色道。
言昭漆黑的眸中看不出什么神色,他的表情正常,只是想起她来心尖微挑,他点头应着清欢的话,“嗯”
抚流也奇怪,抓了抓头发,拿过别在腰间的扇子,敲了敲手心,道:“不可能吧。”
“为何不可能?”言昭笑的有些勾人,懒懒散散却不再漫不经心。
清欢道:“飞升之后便是仙人了,仙人想要继续修行需要度过那一天劫才能修炼到神的地位,这边也是到此为止了。可若是神,那可便不是一个事了。神便已是尊贵,上神,那就已经是尊贵之极了。”
“是啊是啊。”抚流扇着扇子也点头,“上神那可不是修仙之人修炼出来的,那是天生之子,一出生便是上神,父母亲都是上神,那出生后的孩子也是上神,且不说这身份,仅仅只是这修为灵力,便于其他之人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所以,怎么可能有上神被贬呢?”
狐狸笑笑勾起眸子,“你确定?”
清欢也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眸子含笑看着抚流。
抚流突然抓抓脑袋,不好意思道:“不确定不确定,凡事也不能说的这么当真嘛。”话落他突然别有深意的看了两人一眼,“这上神被贬也是有的,但这得分人分事,也得看是不是自愿,比如有些上神就是自愿的呢?”
是,分自愿与不自愿。
抚流道:“再者说来,被贬了修为便不再像以前那般,所以不大可能会有自己愿意被贬的。你就说,这些上神们若是想要下凡间或是哪里,历练就好了,干什么非得冒那么大险。”
清欢看了一眼沉思的言昭,温声道:“殿下,你有何事吗?”
言昭抬眸,桃花眼眯起狭长眼眸想了想还是道:“几日前,我结识一位朋友,她与我讲了几件故事,与这天上神仙所有关,所以我想打听打听这天上的神仙,名为何?却又有什么故事?”
抚流满不在乎的挥挥手,“你还是劝劝你那位朋友莫要痴心妄想了,这仙人们大多是从凡间飞升,这我们倒还能找来,神你怎么找?上神更别说了,除非你有一位上界的朋友,他能告诉你上界的事儿,但这也是不大可能的。”
言昭道:“为何?”
“上神之间的事儿都是严禁外传的,就好比你我之间有矛盾,若是我们之中打打趣儿也就罢了,但是若你在外边摸趣儿打诨的话,这是不依的。”
言昭晃了晃茶杯,道:“那我们就没办法知道上界的事吗?”
“嗯……办法还是有的,不过你可能看不上。”抚流撑着下巴沉思。
“什么?”
抚流顽劣一笑,挥了挥扇子,道:“你飞升上去,慢慢打听。”
言昭只轻轻抬了抬眼皮,抚流就赶紧道:“哈哈哈,这个这个……我知道狐狸你也看不上的,不然你早飞升了。”
良久,清欢沉吟片刻后看向言昭,温声道:“其实,办法也不是没有的。”
两人一同转眸看向一旁静静听着的清欢。
“有何办法?”言昭道。
“清欢君,什么办法?”抚流眨眼看他。
清欢温声道:“不知你们可知百晓通灵?”
抚流立即道:“百晓通灵?”
清欢点头,“嗯。”
抚流眉梢扬了扬,感慨道:“六界全书,百晓通灵——灼钰宁。”
“是。”清欢点头,“灼钰宁掌握的书简里有六界的秘辛,你要是想查天界的事,可以去找他。”
抚流笑了一声道:“倒是想找,但你知道在哪儿吗?这家伙跑得快,我们也不知他所在何处,怎么去寻人?况且,想要从灼钰宁那里获取秘密,你必须要付出相应的报酬。”
言昭摸了摸下巴,斜视了一眼抚流,右手晃了晃银铃,道:“我知道。”
“啊?”抚流瞪大了眼睛,“狐狸,你怎么知道?”
清欢也是疑惑的看着言昭。
言昭坐起来看了两人一眼,道:“我见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