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道子？”

此话说出灼钰宁脸色一变。言昭观其脸色便知道这人定是知道的。

灼钰宁深吸了口气道：“你怎会知道他？”

言昭挑眉：“我为什么不会知道？”

灼钰宁转身走了几步，道：“因为此人名声不显，历史上有关他的记载少之又少。”

“那你又怎会知道？”

“因为他是前一时期的人，他是上古时期的神。”

屋内安静了下来，就连抚流也不再说话了。灼钰宁的眉目之间有些不淡然，他似乎有些着急问道：“他是神，与你们妖界扯不上任何关系，自然也不可能会被记载在你们妖界卷宗中，所以你是怎么知道他的？”

抚流有些诧异的看着言昭但并未说话，他右手握着扇子轻轻搭在左手之上，静静地听着两人的谈话。

言昭知道他是神完全是因为那块石碑。

他垂眸深思，片刻道：“本君曾在一处见过一石碑，石碑上有着他的名字。”

灼钰宁狐疑的看了他一眼，走了两步看着窗外的月色，道：“于道子乃是上古时期最伟大的建筑家，他及其喜欢建造奢侈华丽的宫殿。他虽是神，但却不是生来便是，而是由仙飞升上去，成为了神。他在人间时曾给帝王建造宫殿，此后，入了神殿他便在天宫之上建造华丽宫殿。”

“那他现在何在？”言昭道。

灼钰宁顿了顿皱紧了眉头，“早已超脱。”

言昭心下一阵失望却又听见灼钰宁道：“上古时期距今已有十几万年，纵使是神也逃不过万物的法则，都是一死罢了……”

说到死，灼钰宁情绪一下子降了下来，他道：“在这万物之间，我们都是渺小的，再怎么挣扎也是于事无补。”他又何尝不是呢？在这天地法则面前，他终究是个逃不过的可怜人。他借命补命……可最终也是于事无补罢了。

抚流感慨道：“是啊……万物有灵，冥冥之中自有定论，枉我们本事再怎么高强也逃不过这天道的定数。”

“连轩辕大尊、女娲娘娘都已超脱数万年，我们……自然也逃不过一个死字，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灼钰宁耸耸肩道。

抚流道：“是啊，所以说人生几何，活在当下最好不过。”感慨完后他笑嘻嘻的瞅了灼钰宁一眼，道，“你知道我与你最大的差别是什么吗？”

灼钰宁好奇道：“是何？”

抚流将扇子打开在跟前扇了扇，眉目清秀扬起下巴，“便是你先死，我后死。”

灼钰宁：“……”

“我说的也没错，本殿下出生到现在才不过多久。况且，本殿下向来惜命的很，也不堪破什么天机，我的命自然是长的。”他顿了顿，看向灼钰宁，“可你就不一样了。你这又给人算命又猜测天意，自然容易早死。不过你放心，今日一交，我且将你当做我半个朋友，待你死后，我会给你烧两幅纸钱，让你走好。虽然这玩意儿你也收不到，但是本殿心意总是送到了的。”

灼钰宁咬咬牙道：“不劳你关心，也不需要你烧什么纸钱！”

抚流将扇子一合指向他，随后转头看向言昭道：“嘿！狐狸，你看，这可是他不知趣儿，不是我不讲理。”

灼钰宁道：“照你这般来说，我还要谢你？”

“谢就不必了，有空请我喝两杯就行。”

灼钰宁转过身不去离他看向言昭道：“东西你也看完了，什么时候可以走？”

言昭靠着墙壁半眯着眼，道：“谁说本君看完东西便要走？”

灼钰宁咬牙，合着您还要留下来在这儿吃一顿饭睡一觉才走？

抚流也眨了眨眼道：“狐狸，不走吗？”

“恩”言昭低低应了一声，声线有丝慵懒道：“我想要的还没得到，不走。”

什么意思？

合着您还赖这儿了是吧？

灼钰宁走到狐狸面前道：“妖王殿下，你说要看神界各神的性格特点，我这也给你看了……”

狐狸半眯着的眸子睁开，狭着眼看向灼钰宁嘴角噙笑，“是吗？”他嗓音上扬，“可我并没有知道我想要知道的东西。”

灼钰宁心中咯噔一声，不过面上并未表现出来，反而无辜问道：“这便是您的事情了。我的事情已经做完了，这里应该也没有妖王殿下想要知道的了，您看……”

狐狸懒得跟他废话，他靠着墙半狭着眼，骨节分明的右手从背后伸出，紧接着光芒一闪，一颗珠子便出现在他的手中，那珠子呈绿色，周围散发着淡淡的光芒，甚是好看。

“木灵珠？”

言昭冷哼一声，“还不算太蠢。”

灼钰宁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木灵珠，片刻后道：“妖王殿下想要知道什么？”

“本君想要知道那书简上空白那一时期的事情。”

他指的是万年大战期间。

灼钰宁咬了咬牙，脸上犹豫不定。

言昭看出他的犹豫道：“为何犹豫？”

“殿下可知这一时期我为何不算？”

言昭摇头。

灼钰宁沉吟片刻道：“众人皆知我算事准，可却从未知道这些皆是我用我的命换来的。说是天机不可泄露，可这些年我泄露了多少天机出去，因此，我的寿命也一缩再缩。但因这些事情都是小事，所以我才可以苟延残喘到现在。”他顿了顿，“可万年大战期间的事情，我若是要算，定然要耗费巨大的代价。我不知道，这代价我是否能付得起……”

抚流抿唇道：“狐狸，你为何非要知道这万年大战期间的事情？”

言昭垂眸盯着自己那双骨节分明的手，修长白皙，轻轻挑起一缕发丝，半晌，他的嗓音轻到不能再轻道：“因为……我或许已经猜到她的身份了。”

“谁？”

狐狸没有答话，依旧安静。

既然和于道子有关，万年大战之后的书卷里也没有记载，那么……只能是万年大战期间的了。这样的话，她活了可就不止一万年了。

那又会不会和于道子……是同一个时期呢？

可她曾写过：也不知于道子生死……

想到这里，他内心那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更甚。他深吸口气道：“本君给你几日想想，你若是想好了，便在来寻本君吧！本君……在芣苢等你。”

他不是那种善心多到可以随处发放的人。世上可怜之人多得是，可若是每个人都得到可怜同情，那这世上也就没有那么多不公了。

说完后，言昭便带着抚流离去。

出了灼钰宁的房屋，抚流就憋不住了，他道：“狐狸你到底想要知道些什么呀？”

知道些什么？言昭皱了皱眉头，内心烦躁的感觉又上来，他不耐烦道：“没什么”

“那……我们这是要去芣苢？”

“恩。”

抚流耸耸肩道：“那我可不陪你了，你自己去吧。”

言昭挑眉倒也没有反对。

正打算离开时，却见抚流这家伙一脸纠结的样子拦住了他。

“做何？”

抚流道：“狐狸你可真是没心没肺，枉我担心你还专门跟了过来，你就不能关心关心我吗？怎么就不问问我去哪儿呢？”

言昭精致的眉梢一挑，眉目舒展，嘴角有了一丝笑意，嗓音上扬：“关心你作甚？你还能将自己丢了去？”

抚流一噎，随后悄声道：“丢是丢不了，但万一出了什么事呢？”

“能出什么事呢？”言昭的嗓音轻佻着，眼眸垂了下来漫不经心的把玩着那双骨节分明的手，“你可是抚流殿下呀。”

这话说得抚流立即有些飘飘然了，他道：“那可不。”称赞了自己几句他又道，“人间那边邀请我去参加盛宴，我这想反正无事，便应了下来。算算日子也已快到了，所以我这便赶过去了，你要是去芣苢的话便自己去吧。”

“恩”言昭低声道。

别了抚流后言昭便动身前往芣苢去了。

未到芣苢时，他先去了一处幽谷。这幽谷四周景象皆美，虽是凌晨但依旧可以看见那清澈的水底。天已经有些蒙蒙亮了，虽然落日未出，但余晖已经照映了下去。

幽谷有一木屋，这木屋简陋但在这幽谷中显得更加幽静。

“咯吱”一声，木屋的门被打开，出来的男子一袭青衫，眉清目秀，看见了他微微诧异，“殿下？”

“恩”

清欢笑了笑温声道：“殿下是过来看日出的吗？”

言昭这才发觉天快要亮了，他眺望着远处轻声道：“天快要亮了。”

清欢走了过来与他并肩站于树下，温声道：“是啊。那么，殿下是否知道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呢？”

言昭摇头面上没什么表情，道：“还未。”

清欢讶异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如常，“看来殿下并不急，但是却很在意这件事情。”他笑了笑，“其实不止抚流殿下想问，便是我也想问上一句。”

“这件事情对殿下来说……重要吗？”

言昭微微仰头，下颚抬了起来，精致且勾人。他眉目思索，半晌，道：“我也不知这件事情对我来说是否重要……这我并不在意，我在意的只是……”

那个人而已。

“什么？”清欢挑了挑眉没有听清又问了一句。

“没什么。”言昭摇了摇头，继而，嘴角噙笑道：“重要不重要又能怎样呢？”

清欢一愣继而反应过来笑道：“是啊。只要结果对殿下来说是好的，那么这件事重不重要又有什么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