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抚流打了鱼一大早便上街卖去,却听到街头邻居窃窃私语。
“听说了吗?那三苑书院又出了一桩怪事。”
“听说了听说了,说是墙塌了。”
一名妇人道:“我早上去瞧了一眼,嘿!何止是塌了一点,我看啊,那塌的可真奇怪,就像被什么东西打坏的。”
“能有什么东西?”
“这……我也说不出。”
“嘿!你们也别讨论这个了,我看啊,最近这城里不太平的很,尤其是那件事情。我今日还路过城主府,听见城主府的几个下人让有小孩的将自家小孩看好,别再丢了。”
抚流探了头凑了进来道:“这里不是有一个县太爷了么?怎么又多了一个城主?”
那妇人见他长得俊俏,直直乐呵道:“哎呀,这是哪家的小伙子长得可真是俊俏,不知年纪多大啊?婚配了吗?家住哪里啊?家中兄弟姐妹几人啊?”
“啊?”抚流愣了片刻不知这些妇人们素来的八卦之心,他以为若是想要他们回答他的问题,就必须先回答她们的问题。想到这里他略微思付了一会儿,道:“小子今年……”他眨了眨眼,算了算按照人间的年纪,缓缓开口,“今年二十有二,还未婚配,家住城郊,与兄长嫂嫂不日搬来这月下城外,因此对月下城了解过少。”
一名妇人见状笑道:“小伙子真是可爱。”
他见状赶忙道:“不知这位姐姐能否告诉小子,为何这城既有城主又有县太爷?”
“嘿!小伙子嘴真甜,不过叫什么姐姐,叫我三婶吧”另一名妇人道:“你不知道吧,这城主自月下城建立以来便有了,代代相传,对这城中百姓自然也是极好的,可不知为何,今年年初时,朝廷竟突然想起了我们这小城,说是为了加强联络,因此这才派了官员来治理。”
于妇人道:“呸,说什么治理,我看是搜刮民脂民膏还差不多!这狗官,真是狗娘养的,不害臊!”
“就是就是。”
抚流思付一会儿,道:“那你们这城主如何?”
三婶道:“城主为人自然是极好的,不过嘛……”
“不过什么?”
三婶悄咪咪的看了周围,探了探头,见没有什么人,这才凑了回来道:“一山哪能容二虎,城主虽然对这县太爷客气,但不见得能容得下他。”
抚流点了点头,心道这是自然。他又想起了丢失小孩那事,忙道:“那城主让看管好各家小孩又是怎么回事?”
那妇人道:“你问这干什么?难不是你家也有小孩?”
抚流:“……”
他眨了眨眼忽然一计从心中而来,他道:“小子与兄长嫂嫂搬来此处不久,对此地不太了解。不过小孩嘛,我嫂嫂腹中确实有了小侄儿,我这担心我这未出世的小侄子,这才多嘴问了一句。”
那妇人道:“既然如此,你可要好好看好你这小侄子。最近城里经常丢失一些男孩,多半是七八岁左右,但也有一两岁、两三岁的。还有几个更恐怖的,直接丢了几个孕妇。”
“就没报官吗?”
三婶叹了口气道:“报是报了,但没用。你看那县太爷哪是一个当官儿的样子,尽做些荒唐事!那些丢失了小孩的人家都闹了四五次了,那县太爷什么也没说就遣回去了。说是城中闹妖怪,请了一些道士做法,但也没用。”
于妇人道:“是啊,这城太平了这么多年,怎么到了他这里就闹妖怪了?我看,他就是那个妖怪。”
妇人们又七嘴八舌的骂起了这县太爷,抚流撇撇嘴正打算说个什么理由脱身,就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从附近走过,他眼尖连忙道:“嫂嫂!”
韶歌一顿,没有偏头却还是停下了步伐,她微微有些发懵,如果没听错的话,刚刚那应该是抚流那家伙的声音吧。那……他在叫谁?谁是嫂嫂?
应是听错了吧。想到这里她耸耸肩后继续向前走,却又听见一声气急败坏的声音,“嫂嫂”
这声音……没错呀。
她偏过头只见一个模样俊俏的小伙子蹲在妇人堆里……卖鱼?
她挑眉,嘴角噙笑道:“你……”
她还未说完便见那些妇人七嘴八舌的上来说道:“你便是这小伙的嫂嫂吧!听说你肚子里有了身孕?啧,明知道这城中现在不太平,你还敢单独上街行走,身边也没相公陪着,真是……”
谁是……嫂嫂?谁又有了身孕?
韶歌一顿又看见抚流打了个哈哈笑道:“三婶莫气,应是我那兄长忙着地里事耽误了,我这就收了这摊,随着我嫂嫂回去。”
抚流连忙将那些鱼装进篮子里,随后起身擦了擦汗道:“嫂嫂,我兄长呢?”
韶歌嘴角一抽,眨了眨眼,伸出一只手指了指城外道:“……家,家里做饭呢。”如果没猜错的话,这兄长定是言昭了。她听着抚流的话,脑海里似乎自动脑补出一场那人拿着工具地里干活的模样。
想想那人黑着脸拿着工具……一副懒散模样。
三婶道:“这姑娘看着年纪也不大呀,竟然就有了身孕,几个月了?”
啥?身……身孕?
她看向抚流,却见那人猛地向她眨眼,她顿了顿道:“八个月了吧……”
抚流:“……”
他简直要被气笑了。这姑娘是真傻还是假傻?就她这身子还八个月了?有见过八个月的孕妇瘦成这幅模样的吗?
他刚打算打个圆场却见三婶一脸心疼模样看向韶歌,道:“小姑娘家家的也不容易啊。这肚子不显,显然平日里营养跟不上,竟瘦成这般模样。”说完看向抚流一脸不悦,“你回去定然要告诉你那兄长,好好给你嫂嫂补补,免得生产时出现难产状况。”
抚流抽了抽嘴角,“……是,小子记住了。”
辞别了几位妇人,抚流拿着篮子提着筐道:“不是说了今日我上街卖鱼打探消息吗?你出来干什么?”
韶歌挑眉:“你这消息打探的也不容易啊,都混在妇女堆里了。”
抚流:“……”
回到小屋之中便看到那人一手拿着铲子,一手背在身后,站在铁锅跟前蹙着眉,耳尖微动听见声音,转身看向他俩道:“如何?”
韶歌心中一丝作弄生起,她环着胸挑着眉身子靠在墙上,声音拖得长且软,“……相公”
她看着那人一愣,整个人僵了起来,随后缓缓转身看向韶歌,嗓音清澈,“……你,你唤我什么?”
韶歌噗嗤笑了一声,随后一手捂着肚子嘴角噙笑道:“今日那妇人说要让你好好给我补补,免得这生孩子时伤了身子。”
言昭听得稀奇古怪,眉稍一挑,他牙尖抵了抵上颚,“好好说话。”
刚刚他看着她心里一软,听着那声音,又突然想立即将她压在身下……那相公二字还未消化便又听到了后边那句,什么生孩子,什么伤身子?
莫名其妙!
韶歌耸耸肩看向身后那人心虚模样,道:“你应该问问你这弟弟说了什么,是不是啊?”
说了什么?
言昭眉心一蹙,却见抚流连忙摆手道:“我我我什么也没说,只不过说我与兄长嫂嫂才搬到了这里。”
“是吗?”韶歌挑眉,“还有呢?”
抚流撇了一眼言昭,道:“说我嫂嫂怀孕了。但是我这样做的目的也是为了打听城里丢失小孩的事情。”他提起这件事就一脸无语,“还有你啊,你是没点常识吗?你家妇人八个月肚子才那么大点啊?”
韶歌道:“我从未怀过孕,又如何得知几个月肚子才显。”
抚流道:“那你家就没有个什么人怀孕?没吃过猪肉也总该见过猪跑啊吧。”
抚流话落,便感到韶歌周身的气氛沉了下来,他眨了眨眼忽然想起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却又看见这人抬起那张清秀的脸,那双好看的双眼清冷淡然的,“我没有家人。”
抚流内心懊恼自己说错了话,正打算说个什么来弥补弥补却见言昭放下铲子缓缓开口。
“你这是又唤我哥哥又唤我相公的,难道……我不是你的家人吗?”言昭扬了扬眉,走了过来轻轻抬起她那双纤细的手捏了捏,“嗯……那位大婶说的是不错,你太瘦了,应当补补,免得日后生孩子时……”他笑了笑,笑容中又有着一丝别的意味,“伤了身子。”
韶歌看出他的这份意味,咬了咬牙随后笑眯眯道:“不劳哥哥费心,我的身子好的很!”
言昭嘴角上扬,他伸出手揉了揉韶歌的头,“啧……这会儿倒是又叫起哥哥了。”
韶歌没有搭理他,转身对着抚流道:“昨日你说的那个事情我后来又琢磨了下,倒是真让我想明白了。”
“想明白了什么?”
韶歌勾了勾唇,“那人既然早已在院子里看着,却又不与你交手,只怕是在顾忌着什么。”
抚流眨了眨眼:“难道是顾忌我?”
韶歌突然问道:“你与那人相识吗?”
抚流蒙圈了,他走了两步上前恍然大悟道:“对呀,我也没看见他,哪里知道我会不会和他相识。那么大的雾气,他自然也看不到我,所以他顾忌的自然也不是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