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医生,快点救救他!”
“我只是个医生,不是救世主,把他弄上来,我给他做急救。”苏蓓蓓知道情况紧急,只是让她到悬崖下面是个十分冒险的事,况且她有点恐高,攀岩等户外运动不是很在行。是的,她是冒险救过一些人,吸蛇毒,到“艾滋村”提供医疗援助等等,如果今天下面的人是别的任何原因掉下去,她都或许会去救,为了一个无聊的神话传说,确切的说为了“长生”的白日梦?她多次警告过那个家伙,结果他害了自己,她可不想被这种人拖下水。
“他骨折了,掉下去被坚硬的东西刺中,随意挪动他可能会有生命危险!”对讲机传来急切的声音。
“所以呢?我觉得你们还是呼叫医疗救援队过来比较靠谱。”
“苏医生,您不是见死不救的人啊!”
“当然不是,穷和愚昧的人我可以救治,但是愚蠢而又狂妄的人是不值得我冒险的。”苏蓓蓓最讨厌别人对她道德绑架了,当初她在艾滋村时就很反感媒体对她大肆宣扬,就像现在反感别人要求她用绳索下几百米下的悬崖下救治人一样。
苏蓓蓓挎着一个硕大的急救箱,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想着这里地势比较高,应该有手机信号。这时她突然感到身体一侧凉凉的。
“苏医生,不劳您费心了,我已经联系过了,您还是赶紧下去救人吧。不要浪费时间了,如果他死了,您也活不了”。
苏蓓蓓看看腰边的黑亮亮的手枪,吸了一口凉气,她可不敢当这枪是玩具。没空想身边的保镖怎么变成这样,她脱口说道,
“即使我下去做了急救又怎样?这里医疗设备这么差,送到医院也活不了。”
“直升机就快到了,1个小时到首都雅加的私立医院,先进的医疗设备,外科医生都齐全,请你抓紧时间吧。”
直升机都能派来?同行的医生疟疾发作,上吐下泻,也没这个待遇,硬是坐一天一次的中巴到首都,经过大使馆的帮助订到最近的航班,折腾了3天才到北京接受了治疗。天啊,这些人是什么人?
旁边那肌肉男保镖面无表情地把绳索递给她,她不得不系上安全锁扣。
其实没费她多大的劲就到了悬崖底部,虽然她恐高,可是在更大恐惧面前,这还算不了什么。
果然不出所料,这个家伙伤得不轻,所幸没有伤着动脉,腿骨是断了,但是应该能接上,帮他处理了伤口,打了支抗生素。
“医生,我怎么样了?”地上的那人因为疼痛吸了口气。
“死不了了,如果你答应我以后不做傻事,我可以给你打支吗啡。”
“我不怕疼,我,我,咳咳?????”那家伙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他怎么样了?”下面的保镖跟上面的保镖一样关心着他。
“他应该是肋骨断了戳到了肺部,形成了气胸,我要赶紧给他排气!”苏蓓蓓赶紧要打开医药箱,手却突然被拉住了,又被捏了一下。
“没,没事,应该是烟瘾犯了。”
现在还幽默,可是他刚才捏我一下什么意思?苏蓓蓓想着,对旁边的保镖说道,
“你上去你同伴那里看看直升机有没有过来呢。”
可是那保镖一点走开的意思也没有,只是用对讲机跟上面的同伴通话。
“听着,他需要平躺着上去,你赶紧先上去找找有没有木板。”
这倒是实话,保镖没有异议,从上面放下来的软梯爬上去了。
他一走,苏蓓蓓刚想对躺着的人嘱咐什么,那人却把一个手镯套在她手上。
“hey,你还是等上去再好好感谢我冒险救你吧。”
“谈不上冒险,我知道你的能耐。”地上的那位因疼痛痛苦的脸上露出一丝难看的微笑,“听着,时间不多了,我跟你说我是故意摔下来的,就是不愿意这东西落在他们手上。”
“什么,你搞什么??????”苏蓓蓓没注意看手上戴着什么,只是不可置信地盯着他的眼睛,就被他打断了。
“听着,蓓蓓,你看过我的论文,你明白这是我的毕身心血,我不想把他落在那帮贪婪的人手上,他们这辈子已经享受太多了,而我,你明白,我是守不住这个宝贝的。只有你,你是个好医生,好人,交给你我放心??????”
“打住打住,我可不是什么好人,我到这里是为了钱,为了提高医术,你给我,会给我带来危险,我可不想客死异乡。”
“不不,你不会死,有亡灵女神伊西斯的守护,你会生生世世在世间,你看过我的论文??????”
“你那部大部头的论文,我可没仔细看,你的外国女神不会守护我,再说我想去西方极乐世界,去天堂,不想困在这悲惨的世界。”苏蓓蓓一边说着一边想把手上的烫手山芋脱下来,可是很奇怪,那东西就是拿不下来。
“哼,”地上的人笑笑,“佛祖也是外国人,你不会到达极乐世界的,你什么宗教都不信,也不拜佛,世世为人对你来说是最好的结局。”
苏蓓蓓一阵胸闷,为什么,为什么要跟这神经病谈这些,为什么要参加这次无聊的活动。在她正看着自己的手懊恼之际,一阵旋风过来,直升机来了,保镖也秒速到了他们身边。
“没有木板,我们得快点了,他把那人从地上扶起,背在自己身上,一点也不顾忌那人的呻吟,直升机掉下绳索,那人把安全扣扣在自己身上。
保镖做这些动作之际,苏蓓蓓赶紧把手镯藏在自己袖子里。
保镖一点没注意她,似乎很急着离开这里,很好,我也快要离开了。
死亡之谷
苏蓓蓓看着他们一点点地上去,到了直升机里。这时砰砰,一声声刺耳的枪声,让她的心脏要跳出来了,看得出那些枪声是朝着直升机开枪的。她知道,她要被留在这个悬崖下来,这个“死亡之谷”。
直升机开走了,上面的人没有离开,是什么人,一群挎着AK47的童子军?地方武装?肯定不是政府武装,这次医疗队得到了政府的支持,这个国家地方武装割据,还有各路矿产大亨的私人武装,几乎全民皆兵。她不敢向上看,躲到了一个角落,希望自己不被发现。
“Tu, allez !”
“ vally du décès !”
上面的人讲法文,但这说明不了问题,这里的人都说法文。她不敢想象,她一个女医生到了那帮武装分子手里会落得什么下场。
“l'u, je ne veux pas y aller!”(他们中一个人死了,我不想去)
敢违抗上级的命令,估计这帮武装分子也是乌合之众。不过死亡之谷确实是当地人的忌讳,就算是不要命的武装分子也不敢冒然到下面来探险,而他们,不是有保镖和直升机支援也绝不会来此地。
有两个保镖也不够啊,怎么不派一支武装部队来。
现在不是抱怨的时候,苏蓓蓓想着在这边无望地等待救援,还不如等那帮家伙走了冒险爬上去试试。
上面终于没有声音了,她绝望地发现软梯和绳索都不见了,被那帮家伙拿回去当战利品了。
苏蓓蓓累极,瘫在地上,不知是不是该痛哭一场,可是又哭不出来。她看看四周,“死亡之谷”果然是死亡之谷,目光所及所及之处都是光秃秃的,而上面还是典型的热带雨林。这里是岩石地区,有点类似于国内的“丹霞地貌”,悬崖几乎是垂直的,爬上去是不可能了。不知道那个家伙是从哪儿拿到的手镯,他们把我放在这里,难道手镯不想要了吗。
苏蓓蓓掏出手机,这下面几乎没有信号,就算是高处发个信息出去也要好久才能发出去。但这时只能等待奇迹的出现了。医疗队知道她在哪里,来不来救她只是上头愿意不愿意的事,她直接向中国大使馆的工作人员发短信:以前她很留意地存下了那个工作人员的手机号码;“苏蓓蓓,无国界医生,死亡之谷,SOS”。
手机上现在当地下午4点30分了,快到傍晚了。虽然这里寸草不生,但是蛇,蜥蜴,蜘蛛之类的动物难保没有,包里的水和压缩饼干可支撑不了多久。她回想着这次疯狂的非洲之旅,为什么要过来,什么初衷?仅仅是为了平复自己受伤的心?不不,那个人是不值得自己做的,他只是自己单身生活中的一段小插曲,比一夜情好不了多少。苏蓓蓓总是倔强地认为自己对感情的事看得很淡,性和吃饭喝水一样,是生理需求。人总有爱和被爱的需求,但是人不能被感情困住,而苏蓓蓓,一个超级理性的人,在自己的凤凰男男友告诉自己,他和医院董事的女儿已经开始约会,并告诉自己这对自己竞争主任医师职位有多重要时,她只是点头笑笑,她不会允许男友比自己更理性。她对他自嘲地笑笑;“凤凰男和凤凰女迟早有这一天。”弄得对方尴尬地不知说什么好,男人本来一肚子安慰的话被她堵在嗓子里。作为补偿,前男友让出了医院出国学习的机会,苏蓓蓓没有拒绝,对他也没有感激,出国一年也是让他见到她不那么尴尬,她也可以退掉他们同居的房子,卖掉所有的家具。
也就是在国外的时候,一个国际医疗代表团找到她问她愿不愿意去非洲做无国界医生,而且报酬非常丰厚,不是国内工资的2,3倍可以比的。招募她的人也说,跟以往的无国界医生不一样,他们去不纯粹是做志愿者的活动,还包括药品测试,说得难听点就是药品人体实验,在那些生存环境恶劣,缺医少药的地方,没人来管你的药品是不是通过了什么药监局的批准。医疗队由一个注册在开曼群岛的财团资助,财团每年向苏蓓蓓医院捐款数百万元,医院也很乐意借个医生给他们。
钱是吸引人的一个地方,苏蓓蓓的助学贷款才刚刚还清,大城市生活压力很大,过去和男友合租的一室一厅的房子她自己一个人承担就很吃力,买房更是遥遥无期。在大医院工作几年也只是比普通白领工资高一点点而已。
还有什么,还有什么,苏蓓蓓累了,眼皮向下沉了,每天晚上都有紧急情况需要她处理,已经几个晚上没有合眼了。她想到了,是因为自己在国内没有牵挂,她可以到处跑,只要有合适的工作来填补空虚的时间??????
太阳西沉,余辉照在山谷,防晒衣的薄袖里手镯闪着光辉,而这一切苏蓓蓓都不会知道,因为她在亡灵的颂歌中沉睡了。
黄昏,白昼与黑夜交汇之时
夕阳散尽余辉,月牙出现在最后一丝白昼
亡灵女神向大地低语
安抚着无处安放的灵魂
黑夜快要来临,白昼之光未散
远古的灵魂蠢蠢欲动
在生灵与亡灵间打开时空大门
迎接亡灵女神的赐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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