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秋没有想到,自己的二零一一年是这样开始的。
父母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他们也不接受改变,只是一成不变的按照原来的轨迹生活。
生活告诉宋清秋的只有一个道理——那就是逃离二道湾,走出大山。
宋清秋拉着行李箱,妈妈舍不得的喊她:“大过年的,你去哪里?”
“不用管她,这么大的人了,一点话都不听,还不让人说,走走走,我看你有本事就别回来!”宋清秋爸爸扯着嗓子说到。
“不回来就不回来!”
宋清秋不再回头,一直走到沙枣树下,看着昔日热闹非凡的沙枣树现在十分的冷清,正值冬日,连一只麻雀都没有落在树梢。
沙枣树的枝头上还有白雪的痕迹,树枝也是枯黄的,园子里面有不少的落叶,在寒风中涩涩发抖。
宋清秋紧了紧身上的大衣,然后义无反顾的消失在二道湾的尽头。
“你看你,把娃们逼的一个个都不回家你就高兴了!”
“你少管!”
宋家的两个老人也是,谁都没有去追宋清秋。
宋清秋一直步行到西湾,等了好一会儿才等到一辆去白银的大巴车。
坐在大巴车上,宋清秋思绪万千。世界那么大,竟没有我的容身之处吗?
从小宋清秋就在别人异样的眼光里长大,就因为一个“穷”字。
宋清秋和二姐从小到大穿的都是别人穿剩的衣服,吃的食物比别人家猪和狗都差。
每一学期的前半学期,她们姐妹两个都抬不起头来,因为每天老师都用同样嘲讽的语气催她们两个交学费。
就连来了大姨妈,宋清秋和宋清明两个都没用过卫生巾,那特殊的两三天都用家里不穿的旧衣服折成三角,垫在里面。
直到初中时候,宁静给她一包卫生棉让她用,她才知道,世界上还有叫卫生巾的东西。
小时候别人家的小孩在看动画片,在追剧的时候,宋清秋两姊妹只能跟着别人放驴,拔麦子,挖药来维持自己的需求。
她们两个不知道零花钱为何物,也没有钱买汽水和棒棒糖,她们的认知里只有填饱肚子。
她以优异的成绩上了市二中,姐姐选择了打工养活自己,她们两个活的都是如此辛苦。
她恨父母的不挣,恨自己的无力,老天,这可让我们这些人怎么活。
她深信不疑,鲁迅说过的一句话,“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原来这句话竟是说自己的父母的,多少年来,他们两个都未曾变过。
车子一路疾驶,将武川远远的甩在身后。
当然童年的时候也会有快乐,而这快乐是很简单的。
没有比吃更快乐的了,宁静常常抱怨什么东西难吃,转手给了宋清秋,宋清秋大快朵颐。
或许,这才是她和宁静成为好朋友的直接原因。
还有就是宁静家的沙枣园,宋清秋随时都可以去摘。
也或许宁静一直大小姐的做派,只有宋清秋这样老实的跟班,不过这沙枣树确实给过她不少的欢快。
沙枣花沁人心脾的香味,沙枣可以果腹的满足,沙枣核穿成漂亮的首饰。
想起来,还是因为她和宁静关系好的缘故。宋清明灵巧的手还做沙枣花的香囊,沙枣核的珠帘,沙枣蜜饯。
可如今关于这些记忆,宋清秋都觉得模糊,这个家带给她们的全是黑暗,可鼻尖上飘过的若有若无的沙枣花香又算什么?
她的青春里最快乐的日子都如同那园子里的沙枣树一样,被人遗忘。
宋清秋在心里默念:“再见了,沙枣树,同我的青春一样,再见了!”
宋清秋下了车,马建南激动的像个孩子,抱着宋清秋转了好几个圈。
宋清秋深深地抱着马建南,马建南幸福的拥抱着宋清秋。
“建南,我的世界就剩下你了,你可不能抛下我。”
“怎么会!?心疼你都来不及!”
“你真好!”
宋清秋依偎在马建南身上,换个姿势又环腰抱着马建南,好像在他身上汲取着力量。
“难得我们家清秋这么主动,我简直不要太高兴了。”
“贫嘴!”
“对了,你打算怎么办?要不然我给我爸说我们结婚吧!”
“你才十九岁!没到法定年龄!”
“我们就按农村的,先办婚礼,等三年再领结婚证!”
“这也太快了吧!叔叔阿姨会同意吗?”
“可别说他们两了,光顾着我哥,早都不管我了。我们两个结婚了就住在老房子里,那里虽然小,可也两室一厅呢!够我们两个住了!”
“真是长不大,等我们能自食其力养活自己了再结婚吧!”
“看来你早有打算,那让我先亲一口吧!”
马建南顺势在宋清秋的脸上亲了一口,惹的宋清秋的脸红到了耳根。
“我还是先去兰州吧!至少有个住的地方!”
“要不你先住我们家老房子里,到了初五我们一起回兰州好不好?”
“好,我听你的!”
“走,媳妇,去看看我们的婚房!”
“别没正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