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瑾说完,拔起剑冲向了四大堂主。织芷快速掠过屹岸,站到最前面迎战段瑾。
她的声音同时传来:“收起你那剥皮刀,这可是在大街上。”
屹岸摇摇头,握着剥皮刀有些遗憾:“你今天又不能痛快饮血了。”
揽兰轻蔑地看了屹岸一眼。
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对战的两人身上。
女子身体柔软,男孩身手敏捷,两人的动作都是那样灵活多变,看得人眼花缭乱。
“哎武功还不错嘛,不愧是南宫姹芜的徒弟。”织芷不由称赞了一句。
段瑾想要斩断织芷的长鞭,可是,那鞭子宛如一条蛇一般,绕来绕去行踪不定。
忽然,段瑾的长剑被红鞭卷住,他憋红了脸也拔不出来,索性将剑一扔,赤手空拳地对付起织芷来。
“织芷,别玩了,速战速决。”涉汀这时候开口说道。
织芷失望透顶,忽然将红色鞭子用力一甩,在半空中躲闪不及的段瑾就被红色鞭子紧紧的束缚住了。
眼见那红色鞭子缠绕在他脖颈上,越来越紧。
唐月朝忽然去而复返,还带回了三只狐狸。
四大堂主惊诧地看向他。
狐狸站在唐月朝面前,咕噜咕噜地发出极为细弱的声音。但织芷的动作却不由慢了下来,其他三大堂主的脚步也难以移动。
段瑾趁机挣脱束缚,跑回了唐月朝身边。
“唐大叔,这是你……”
“是我的幻狐。”唐月朝以眼神示意他不要继续说下去,否则会泄露唐辞嬅的存在。
段瑾沉默深思。
“揽兰,还不动手!”屹岸忽然狠狠地瞪了一眼揽兰。
揽兰叹了口气,站了出来。她竟然还能移动脚步。
揽兰与唐月朝对视一眼,唐月朝竟然从她身上看到了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揽兰肩上的狐狸在此时忽然仰天长啸。
唐月朝身前的幻狐迟缓了一下,这是见到同类的反应。
屹岸在一旁露出厌恶的表情:“本堂主最讨厌这些歪门邪道了。”
涉汀意味深长地笑道:“你应该庆幸揽兰在,不然凭我们是很难对抗北漠幻术的……”
屹岸的表情有些不以为意。
揽兰看着唐月朝,突然问道:“你身边另有高人,她是谁?”
唐月朝动了动嘴唇,最后选择缄口不言。
涉汀在一旁解释道:“北漠狐人中,只有女子才会控制幻狐施展幻术,但有时为了保护她们身边重要的人,也会暂时把幻狐交予男子操纵,这称之为‘借力’,揽兰的意思是,唐月朝身边还有个精通幻术的女子。”
“想不到唐先生沦落为依靠女人的孬种了!”屹岸不屑地哼了哼。
唐月朝脸色顿时苍白如纸。
说话声渐渐消失,唐月朝和揽兰无声无息地对抗着。
过了许久,揽兰突然退后一步,她肩上的幻狐呜咽一声,两只毛茸茸的耳朵耷拉下来。
揽兰却并未由于失败而沮丧,而是目光炯炯:“不知借力于唐先生的高人师承北漠何派?”
唐月朝面无表情地答道:“伽尘。”
揽兰叹道:“原来是伽尘宗师门下的,怪不得。”
“本堂主输了。”
如果要让一向心高气傲的揽兰甘愿认输,那么,打败她的必定只能是伽尘派。
揽兰退后一步,做出一副袖手旁观的姿态。
织芷惊讶地看着她。
屹岸道:“输了就输了,我就不信,刚进行完一场艰辛对战的幻狐还有能力拦住本堂主的步伐。”
果然,屹岸、涉汀和织芷发现自己的脚已经能动了。
唐月朝流下虚汗,嘴唇变得苍白。
屹岸最先攻向段瑾,其动作之迅速,在段瑾还没反应过来时,就割伤了他。段瑾好不容易躲开了致命一击,可他手臂却鲜血流个不停。
涉汀扔出纸扇,织芷挥出鞭子,他们的目标是那三只幻狐。
一只幻狐被纸扇边缘突然冒出的利刃削断了尾巴,哀嚎着跑走了。唐月朝哇的吐出一口鲜血。了。
段瑾浑身鲜血淋漓,半跪在地上,粗重地喘着气。
“陵瑾皇子伤得不轻啊!这种死法恐怕很痛苦吧!”织芷停下手中的鞭子看向段瑾。
揽兰不由地皱了皱眉。
涉汀纸扇上的利刃对着唐月朝的脖颈,而屹岸的剥皮刀就在段瑾头顶。很快,暗渊阁其他人也赶到了这里。由此可知,黑衣人全军覆没。
“我有一个绝妙的主意……”屹岸忽然说道。
“你这么变态,想出来的主意一定很不错!”
屹岸与织芷一应一答,像演着双簧戏。
屹岸无视织芷的话,继续说道:“唐月朝曾三次退缩,看着自己的亲人死在自己面前却无所作为,如果这次,让他看着陵瑾提前死在他面前而他自己却依然什么也做不了,那么唐月朝一定会生不如死吧,这样做岂不是比杀了他还有趣?”屹岸目光兴奋而嗜血。
“不愧是暗渊阁掌管刑罚的老变态!话说回来,陵瑾皇子也算是他的亲人。他的姐姐可是陵瑾皇子的母妃呢!”揽兰嗤笑道。
唐月朝浑身颤抖,表情无比绝望痛苦:“你们杀了我吧!”
就在段瑾头顶的剥皮刀要落下时,一把利剑忽然朝他刺了过来。剑势汹汹,看来是个一等一的高手!
四大堂主回头看向来人。
清尹晨、择蕴、择清欢以及他们的侍卫站在四大堂主身后,刚刚将剑飞掷出去的人便是清尹晨的贴身侍卫宁戌。
四大堂主对视一眼,从各自眼中看到了震惊。
风啸王爷、清欢公主以及清秋世子,他们三个人怎么会一起出现在这里。
最后,四大堂主还是带着手下离开了,他们并不是打不过,只是,在阁主那个愿望还没实现之前,他们还不能动这些人。
择清欢和择蕴把段瑾带回左府后,整个听书楼只剩下清尹晨与唐月朝。
此刻的唐月朝仿佛瞬间苍老十岁,身形踉跄地走回房间,清尹晨让宁戌守在外面,不许任何人进来,然后他一言不发地跟在唐月朝身后走进房间。
“如果说,这一切事情都是颗颗碰撞的珠玉,那么浮图城一行,就是那根串联珠玉的丝线…循着它,你可以找到一切事情的前因后果…”母亲的话语仿佛就在耳边,清尹晨似乎看到了谜题的索引。
屋内,唐月朝久久地背对着清尹晨。
清尹晨欲言又止。
过了许久,清尹晨终是开口道:“唐叔叔,我以为你七年前已经死了。”
唐月朝一动不动,闷闷的声音传来。
“但我没有死……”
“辞嬅也还活着?”
“嗯。”
清尹晨攥紧拳头,努力克制住自己过于激动的情绪:“唐叔叔,为什么不告诉我?纵使朝廷一直在追杀你们,难道你不相信清秋世家可以护你们安全吗?你知道我找了你们多少年吗?我甚至还去了一趟北漠……”
唐月朝一脸苦涩:“尹晨啊!唐叔叔没有福气,错失了你么好的女婿。”
他接着突然话锋一转:“可你有一句话错了,清秋世家并不能护我们父女周全。”
唐月朝转过身来看着清尹晨,他的表情包含着怀旧与感激,但还带着悲怆与怨念。
“清秋世家早已不是原来的清秋世家了。”
辛丘在刚进如意谷时,给自己写了无数封信。
每一封信的内容,都与她那遗失的记忆有关。
她想象着自己失忆前无数种身份的可能,并以这些身份的口吻给自己写信。
有时候她是居住在山林间的采药女,不幸失足从山崖坠入山谷,被如意谷谷主救下。
有时候她是双亲尽失的乞丐,在大街上乞讨时被路过的南宫姹芜带回如意谷。
有时候,她是达官显贵与青楼女子的私生女,被商人扔在如意谷入口。
也有时候,她是江湖中某对侠侣的女儿,自幼脑袋受损,被送来如意谷医治。
不管是哪种身份,她的生活还是平平淡淡的。正如她为人那样,个性并无出彩之处,随时能够湮没在茫茫人海中。
可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恢复记忆,她会感觉如此痛苦。
“不要醒来……”她如同多年前那样,对沉睡的自己提出忠告。
只要梦境不灭,她终不会面对意志崩溃的那天。
正因为她抱有这样的想法,这一觉她足足睡了两天两夜。
期间左霄已经听闻了四大堂主进攻说书楼的消息,形势紧迫,他不得不强制性唤醒她。
七葵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处于一个陌生的房间中,四周空荡荡的,只有一个红木桌,桌上摆放着一个密封的玉盒。
一男一女背对着她,站在红木桌前交谈着。
“师父,她恢复记忆为何对我们的计划如此重要?”唐辞嬅问道。
“嬅儿,有很多事情为师没有来得及告诉你,你看这幅画你就知道了。”左霄将玉盒中的画卷取出,然后缓缓展开。
唐辞嬅望了过去,不由一怔。
画上的是一个女孩,跌倒在花丛中,脸上粘着花瓣,故意露出嗔怒羞赧的神情。她的右手伸上前方,似乎等着面前某个人扶她起来。虽然她额头连着眼角处有一块红色的印迹,却丝毫减损不了她眼中绚烂夺目的光彩。画中的女孩若除掉那块红色印迹,五官轮廓都能跟现在的辛丘重合。
“这是……小时候的辛丘?”
“她就是我跟你说过的,曾冒充医女欺骗我的天命师。”
唐辞嬅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她现在总算明白师父为何要给她下‘相思豆’之蛊了,师父是为了重现七葵昔日容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