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教徒从园门急匆匆地走来,为首那个男人鹤发童颜,目光如炬,行走时昂首阔步,上等绸缎制做的绛紫色广袖长袍随风飒飒作响,一看就气势不凡,非等闲之辈。
一人影站在树后,待这群人走进园中,便悄悄紧跟在他们身后。
然后,她来到一间灯火通明的房间处,四顾张望后,轻轻推门而入。
鹤发童颜的男子负手而立,背对着她站在屋子中央。
“右护法回来的好早啊!”推门而入的人打了声招呼。
烛光摇曳间,魔教右护法缓缓转身,看着那人:“什么西南枪神,薛芝他们不过是一群宵小之辈,除掉他们就跟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本护法比较关心的是教中之事,近日可有什么事情发生?”
“左护法那边一切如常,只不过,教主近日有些异常。”
“哦?”
“听说教主最近练功走火入魔了,性格与平日大不相同。”
“怎么个不同法?莫非变得更加残虐了?”
“恰恰相反,听说教主突然变得仁慈起来,有一天看到教中处死罪犯,还出声阻止……”
“哈哈哈,有这等奇事,他曾经可是连摔死幼童都不皱一下眉的,行,明日我去拜见他时,看看他究竟有多大改变。对了,寻找倪希旖的进展如何?”
“倪希旖已经失踪三年,至今了无音讯。”
“继续看紧那几个女娃,倪希旖会回来救她们的。”
“我很好奇,她既然敢弑父,还会在乎妹妹的性命吗?”
“她会的。”
杀死倪柳云或许是因为爱,那么,救她的妹妹们可能就是纯粹因为恨了。
“我知道了,我一定尽快找出倪希旖。”
“记住,若找到倪希旖,千万不可硬碰硬,就算是拿她的姐妹们做人质要挟她,也必须把钥匙完好无损地带回来,不能让她毁掉钥匙。”
“明白。”
那人说完这句话后,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房间。
那人离去后,右护法握紧拳头喃喃道:“魔教宝库,本护法势在必得!”
这一天,七葵钻进地洞,意欲疏通地洞中最后一个障碍。
她现在才不会认为挖地洞只是为了找食物呢,她想要带着轻悠、沫沫、小风、小月逃出地宫,至于能不能逃出这机关密布的渺生殿,还得看她们的运气了。
七葵带着工具钻进地洞后,轻悠、沫沫、小风、小月蹲在地洞旁边,从下午守到了晚上。
见漆黑的地洞里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她们不由有些焦急起来。
七葵不会是出事了吧?
此刻外面正下着蒙蒙细雨,雨水从毫无遮掩的天窗洒落进囚室,虽然有一个木盆在天窗下面接着雨水,但雨水还是溅到了木盆以外的石板上,使整个囚室更加潮湿。
同时,雨水溅到石板上的滴答滴答的声音衬得夜晚更加寂静,气氛更加紧张。
另一端,七葵把地洞挖通后,久违的光线照进地洞里,她精疲力尽地靠在洞壁上,休息了一会儿。
此刻七葵浑身脏兮兮的,脸上都是泥巴污垢,她把工具放在了地上,然后轻轻地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她的脸依然是一片土色,只有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熠熠生辉。
将身上的泥土去除得差不多后,她才小心翼翼地爬出昏暗的地洞。
她刚从地洞中探出一个脑袋,便被一道绚烂的彩光刺激得双眼都睁不开,她不由用双手捂住眼睛,直到眼睛适应后才放下。
她不由瞪大了眼睛,以为自己来到了一个神话世界。
她挖通的地洞位于房间正南方的一个梳妆台底下,梳妆台垂下的珍珠流苏正好把地洞挡住,若不蹲下身体掀开流苏,外人很难察觉这里出现了一个地洞。这不得不说是七葵的运气好。
入目所及的是一间极其高大华丽的房间,房间四角摆放着硕大的夜明珠,脚下是赭红色丝柔地毯,房间西北角是鲜花满池水雾蒸腾的的温泉水,东北角是一张被红色轻纱罗帐笼罩的白玉雕花大圆床。东南角是价值连城的万宝架,西南角却是……皮鞭和一些七葵不认识的物品。
最令七葵感到惊艳的是,整个房间,包括四方墙壁和屋顶,皆描绘了色彩斑斓的壁画,跟七葵在另一个世界看到的敦煌壁画的图像很相似。
只不过眼前的壁画上画的都是同一个人物,那是一个体态丰腴、肤如凝脂的天女,或在万花丛中拈花一笑,或在四方妖兽中弯弓射箭,或在云雾缭绕的瀑布下美人出浴,总之,一颦一笑皆栩栩如生,给人强烈的视觉冲击,可谓“满壁风动,天衣飞扬”。
而且,天女双瞳剪水,似乎正在含情脉脉地望着你,丰满妖娆的身体半遮半掩,并有意无意地摆出各种挑逗的姿势。
浓烈的色彩,肉欲的画面,使得房间贲张着欲望的气息,看得七葵面红耳赤。
而且,她怎么觉得壁画上的天女模样似乎在哪里见过呢!
就在她出神之际,她背后忽然响起一声微弱的呻吟。
七葵吓得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
房间里有人?
她缓缓地回过头。
声音来自于房间东北角那张白玉雕花大圆床,红色罗帐下,隐隐约约能看见床上卧躺着一个人。
七葵的目光在东北角的圆床和东南角的万宝架之间游移不定。
万宝架前的玉桌上摆放着葡萄、樱桃等水果和各种样式的甜点,她是拿起食物就走呢,还是去雕花圆玉床那边看看声音的来源是什么呢?
显然后者十分危险。
于是七葵蹑手蹑脚地走到玉桌前,准备将食物带回地宫囚室。
同时,她一边后退,一边寻找着这间房间的出口。
没准她和轻悠、沫沫、小风、小月还真能从这间房间逃出去。
令她失望的是,房间四壁都是壁画,看起来光滑无比,既没有门也没有窗。
七葵纳闷不已,难道这里是一间密室?不然为什么连门都没有呢?
就在她失望地后退到地洞口时,雕花圆玉床上的罗帐忽然被一只手掀开,同时响起轻微的铁链碰撞的声音。
正侧躺在床上的人从罗帐中露出半张脸,眼中冷光四射,刀尖似的眼神投向七葵。
七葵的脚步停滞不动。
她的嘴唇微微张开,目不转睛地盯着床上那人,表情满是不可置信。
床上那人看见七葵亦是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