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雁三下也听出了他话中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语气,更何况,雁三不瞎。
就在雁三欲给他一刀,室内杀气越来越重时,乌珏很怂的再次开口:“施主这伤瞧着可不大乐观啊!”
雁三内心:“用你说。”
左手臂麻木感越来越强烈,雁三瞥了一眼乌珏不作声,回过头咬紧了牙一刀下去。
乌珏却是并没因为雁三那一眼老实,眼见刀落下时他又一阵惊呼:“哎哟,好痛。”这一声又急又惨,硬是带的雁三的刀一个趔趄,偏了两寸。
雁三手起刀落,一块乌青发黑带血的肉就这样被剜去了,这一刀下去虽偏了两分,却仍是深可见骨。
雁三虽是是一声没吭,不过她额头上已经布满的密密麻麻的汗珠以及连带着沉重了几分的呼吸声足以表明,这不是一个舒服的过程。
屏风外的乌珏见这一幕,心中连着啧了几声,然后明知故问:“疼吗?我就说那刀子没烧好,会很疼的。”
乌珏在外叽叽呱呱说个不停,雁三却是没了心思听,她右手微微颤抖着,全身都在抗拒着着疼痛之感。
见她缓了会,才继续将刀子放在火上烤了一下,然后稳住颤抖的右手,深呼吸一口气,再次扬起刀,欲将那剩余的乌青色的肉剔除了干净。
乌珏见雁三不理会自己,也不停歇,伴随雁三的刀,一会阿弥陀佛一会儿嗷嗷直叫唤,那模样,活像别人断了他第三条腿一样。
这嗷嗷直叫唤的模样硬是使得雁三的手迟疑了些,她每一刀下去,额头上的汗珠更大颗了些,也不知是因为这刀,还是乌珏那一声比一声大的叫唤声,她告诉自己,为了定元殿的消息,她是来保护乌珏的,不能杀他,不能杀他,要杀也是在一年后,这般想着,雁三平息了些。
然,乌珏却是不愿平息,典型的‘雁三欲静而乌珏找死’终于,就在乌珏又一声叫唤下,雁三忍不住了随手拿起一把刀,透过屏风直直顺着乌珏腿根钉了过去,入地三分。
乌珏望着青石板缝间的刀,吞咽了一下口水,老实了些许。
就听得雁三嘶哑着嗓子道:“你是尹家派来的?”
这话也不隐晦,傻子都能听懂的,乌珏不傻,自是听出了雁三的言外之意,他又吞咽了一下口水,嘴一咧:“不,我是佛祖座下的弟子——不悟。”
这话说却是没等到雁三的接话,许是乌珏良心发现,这会倒是安静了下来,静静的看着屏风后的人。
又过了约莫半炷香的时间,雁三连带着骨头也刮去了三分后,这才停下。
这一连串动作下来,她额头上密密麻麻的汗珠也一路而下凝聚成豆大一颗,滴落在地,嘴唇也白得吓人,就连右手也颤抖得不行。
她颤抖着拿了药粉欲往手臂上倒下,颤抖的右手却是使得药粉洒了大半在地。
这引得乌珏又是一阵嘴欠:“阿摩陀佛,乱世之中,这药粉尤为珍贵,施主还是省着点.....”这声音离得极近,原来乌珏不知到何时已经从屏风后绕到了屏风一侧,距雁三两三步远。
便是这点远的距离使得乌珏后面的话没说完,因为他迎上了雁三那满带杀意的眼神,最后只得千言万语转为一句阿弥陀佛。
这倔强的雁三与初见时那切切诺诺小白兔一样的人,实在不太像,乌珏这般想着,然后拾了白布带上前为雁三小心翼翼的包扎起来,雁三也不阻挡,只是直直的盯着他的动作,一手防备的紧握了刀。
乌珏瞥了一眼雁三的动作,后转头,为雁三包扎的动作小心翼翼,嘴上仍不停歇:“这世间狠人无数,定元殿杀手也不少,如你这般狠的,我倒是第一次见。”
整个过程中,一声不吭的雁三终于开口了:“你知道些什么?”
这一路来,乌珏这是听见雁三第三次开口,刚说那句话的时候,乌珏便发现了,这会儿却是听得更清楚了:“你的声音怎么回事?”
他记忆力向来不错,初次见面时雁三那入百灵鸟的声音还在耳边流转,如今却是低沉嘶哑,雌雄难辨。
雁三不答,等乌珏包扎完后,还是没等来她的声音。
乌珏抬头,两两对视,最后落在了雁三脸上的刀疤上,那一条刀疤约莫一指长,横在雁三脸上,有些泛红,极为显眼。
他这认真的眼神让雁三有些不自在。
乌珏知道这伤,说起来还与自己有几分渊源,可是就忍不住自己嘴贱:“可惜了一张好脸,弄成了这个模样,说说,怎么弄的?”
雁三冷了脸看了他一眼,起身站稳,并未作答,不过不作答并不代表不想啊,她脑海里就想起了言氏向着她挥刀那一幕。
乌珏再次开口:“啊,让我猜猜,是谁啊!你武功这么好,肯定不是敌人,不是敌人就是自己人,既然是自己人,那肯定不是男人,毕竟男人可不会往女人脸蛋下手,既然不是男人,难道是你们主人?”他说到这里笑了笑:“不对,不对,定元殿门主也是个男的,且他向来是善于伪装的,他肯定不会亲自动手的,不是他,难道是他相好的?那个言氏?”
他还想继续猜下去,雁三却是不给他这个机会,只见原本还虚弱不已的雁三一个闪身,已到了他跟前,一把刀子就这样横在他的颈间。
雁三比着乌珏矮了不止一个头的距离,这番动作,使得她不得不仰着头看向乌珏,然而,即便如此,雁三那刀却是距离致命点丝毫不差。
她哑着嗓子道:“你胆敢再说他一句不是,我要了你的命。”
意料之中的乌珏也有些惊了,他没想到一个定元殿的消息,惹得她这般恼怒,不过,这样他也就更放心了,就怕雁三没有弱点,他反而不好控制。
乌珏:“那个定元殿就这么好?值得你这般护着?”
雁三的刀子压近了一分,有些见了红,丝毫不像开玩笑的。
乌珏笑着用手指将刀子挡开了两分:“既然你这么护着,那你更不能伤我了,毕竟,我胆小,要说被伤着吓着,那些个消息啊,可就记不住了。”
“你到底知道什么?”
“原本知道很多,只是现在被你一吓,什么也不知道了。”
雁三忍了很久硬是将要一刀切下去的想法掐断了。
只听乌珏继续道:“你明知道自己得不了手,为何,还要做这以卵击石之事?”
雁三明白他是说自己刺杀尹兖的事:“是卵是石,谁又说得清。”
雁三的身高在女人中,的确算是高的,不过与乌珏这八尺高的男儿比起来,矮的就不是一个头的距离了,难免显得娇小了些。
乌珏瞧着身前这个只有自己胸膛高的女子,含笑道:“哦,施主莫忘了,若不是贫僧,施主可就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