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枢阳城又死人了。”
“又死人了?哎,这是这个月死的第三个人了。这回死的又是哪位大官?”
“官?嘿,这回死的可比官大多了,你不知道,这回死的是尹家的人。”
“尹家的人?”谈到尹家的时候,那人声音陡的一惊,回头看了眼酒肆,确认周边没人听见他的话后,才继续回头压低声音道“那个黑白通吃的土皇帝尹家?”
“嘿,可不是嘛?这枢阳城,还有几个尹家。”
说到这里的时候,这声音被压得极低,不过,这并不妨碍一角的雁三将这件事听个清楚明白。
酒肆一楼角落大圆柱子后边,雁三叫了两壶酒,一叠花生米,两个小炒肉,就着那两人的谈话,饮得正欢。
一身暗红色的长袍将她整个人裹得笔直,她一脚搁在凳子腿上,一手倚在膝盖上把着酒壶,倒着酒,在桌子一侧,有个斗纱笠子,一把刀,那刀鞘全身黑漆漆的约莫有四指宽模样,瞧着这一身行头,倒像个走江湖的。
近日,枢阳来了不少江湖人士,是以,雁三这打扮,并没甚奇怪的的。
柱子后边两人还在说,此番,他们已经从尹家谈到了丞相乌家,以及乌家还俗归来的和尚。
雁三越听越起劲,正在雁三听到兴头的时候,突被酒肆外传来了脚步声打断了,那声音整齐中带点杂乱,又急又慌的模样,不仅引了雁三的注意,便是酒肆中有些好事的已经忍不住起身往门口探去。
雁三背着柱子背着门,看不见外边的情景,不过一双耳已经将外边的声音听了个七七八八出来,看这架势,大约是官府的人无疑了。
显然,身后那两人也猜到了来人。
“这,这声音听着像是官府的。”
“官府的?这般兴师动众,又有人犯了什么事?”
“他们朝这里来了...”门口看热闹的一人小跑回来道。
这话刚落音没多大会儿,便闻一粗狂的声音自门口处响起:“就这里了,给我搜。”
原本正拔弄着算盘的掌柜长一看这阵仗,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搁了,他看着涌进来的官兵,手在空中不自然的前前后后左左右右支画了一下才想起挪脚。
小跑到门口背光而站的官兵面前,小心翼翼递上二两银子道:“官爷,这是为了何事啊。”
“去,去,去,爷这是抓犯人呢!没你的事啊!”那官兵接过掌柜的手中的银子,将人往边上一推,囔囔道:“你们都起来,起来。”
“他们,他们莫不是来抓我们的吧,都说不能议论尹家的,这次可是你把他们招来的,我什么也没说的。”
“瞧你那怂样,不过是没钱了,捞点银子花罢了,没多大的事。”
圆柱子后边那声音再次响起。恰是这一阵交头接耳的动作,将那官兵引了来:“你两在这里嘀咕什么呢”
那官兵见状迈着脚步朝中二人走去:“就你两,在这里嘀咕着密谋什么呢?”
“没,没,我家小老弟说官爷威武,好生羡慕呢!”
“羡慕,羡慕你也羡慕不来,别整天癞蛤蟆做着天鹅梦。”不过,显然这句话逗得他心情极好,他笑着打量了身边那人两眼,抬手拾走了桌上那枚银腚:“你这兄弟眼光还算不错,爷很看好。”
说完转头“都给我搜仔细了,这魔头,要是让你们给放走了,那你们可是吃不了兜着走,听清楚没。”
雁三此刻并未起身,她倚着柱子,闲看着这一幕,还在饮着酒,不过指间的暗针握紧了几分,刚才她瞧得清楚,那告示上的三根雁毛,跟案发现场的那三根可是一模一样的呢!这人可不是如他们所说的奔着银子去的,而是奔着她来的,不过顺点银子呢。
因为侧着身,雁三这会儿倒是瞧清楚了原本柱子后的两人,两个中年男人,一个长得干干瘦瘦,一个却是圆润至极,瞧他一身穿着,倒像是富贵人家。
只见那瘦个字从胖子手里拿了一锭银子追上前,走到那刚转身的官爷身边谄媚道:“军爷、军爷,这大冷天的,辛苦了。”他将银子塞到那官兵手中,才继续问道:“军爷这是什么人犯了事啊!”
那当兵的侧头,打量了他一会儿,才道“有些事情,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他掂量了一下手中的银子,又道:“不过,告诉你也无妨,你且附耳过来”。
瘦个子男人闻声侧耳去,只听他轻声道:“这定元殿还有着漏网之鱼,如今,这漏网之鱼来枢阳了。”
“当日不是.....居然还有....”
那男人闻言,话都说不清楚了,满脸震惊。
军官瞧着他这模样许是觉得好笑,末尾又加了一句:“你知道得还不少,猜猜这次出来的是谁?”
“是谁?”干干瘦瘦的那个中年人顺着话问道。
“想知道?想知道得....”军官的话并未说完,那动作却是不言而喻。
干瘦男子又掏出一锭银子:“军爷辛苦了。”
当兵的将银子塞进袖子里,这才笑着脸道:“江湖大魔头,天下第一杀手——雁三”
“雁,雁三”听到这里,那干瘦老头再也忍不住惊呼了出来,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当兵的见他这样子,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
莫说他,便是自己听闻了这消息也吓得腿肚子发软,雁三哎,江湖第一杀手,如今不仅到了这枢阳,更是连杀三人,足以见证他此次来戾气有多重,偏自己好死不死的,领命来缉拿此人。
刚一听这任务,自己差点就躺床上起不来了,那女魔头是他能抓到的嘛?那些江湖高手都不能耐他何,他又怎么能抓到,不过,后来转念一想,县官老爷虽贪了些,好在不糊涂,自然是知晓自己的本领的,此番派自己去,不就是做做样子嘛,做给尹家看,也是做给世人看。
他来,不过单纯是刮点银子而已,其他的,他管不着,也不想管。
得了银子那当兵的便不再多管闲事,领着众人又大摇大摆的出去了。
人虽走了,雁三却是多看了那干瘦男子几眼。
刚才那对话,别人听没听见,雁三不清楚,她自己却是听得清楚极了,定元殿灭门,他怎么知道,听了她的名字,他怎么能被吓成这副模样,他究竟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