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高睁开眼睛,眼前是一块平地,入眼就是犹卷,他的神色几分变化,却并不慌乱。
天色暗沉,此时正是阴阳变换,日月交替之时,乌云聚成千军万马,正要将白日的光亮吞噬。
利风刮起飞沙走石,树叶急速颤抖。
犹卷悬在空中,居高临下,她的眼睛满是寒光,如同利剑,沉声喝问:“徐高,你好大的胆子!”
那徐高却不说话。
阴阳的光影,尘埃被狂风吹得飞起,在空中迅速游动。
犹卷气息平稳,端着身子注视平地里的徐高,她无知无绝的吸入尘埃,突然嗅到一股异样的味道。
像头发丝烧焦的气味,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不,不是头发丝,是狮子毛发的味道。
万物相生相克,犹卷本体是食草动物,本能会害怕雄狮。
她浑身一颤,闪电一般用手去捂住口鼻,但晚了,气味通过鼻息,流过四肢百骸,传到流淌的血液里。
犹卷浑身一软,直直从空中跌下,掉在了地上。
那是恨鹿香,是专门针对麋鹿的毒药,无论都高的法力,麋鹿闻到恨鹿香都会浑身无力,难以施展施法。
从空中摔下,腿部砸在地上,痛感从身下传来,犹卷皱了一下眉头,惊诧的看着徐高,他竟然知道会与自己有打斗,提前备药。
徐高胜券在握的看着犹卷,笑的精明,大风将他唇边的毛发吹的颤动。
别人不知道,他不会不知道。
韩王想谋反是和他合作,他知道;韩王想推犹卷为王,他知道;犹卷拒绝韩王的合作,他也知道。
不止这些,他还注意到,犹卷再次从凡间回来了,听说她的任务还没完成。
她不想谋反,对妖皇忍让的像个龟儿子,没有半点野心。
而韩王是在犹卷去罗海山的几天后消失的,听说消失的前几日,一直不爱见人。
这些东西不得不让徐高怀疑,是不是犹卷杀绑了韩王,以保妖皇安全。
犹卷放出消息,徐高不知真假,毕竟人心似海,犹卷为人心慈手软,她究竟做了什么,徐高不能确定,但倘若韩王真的在星云山,那他就得让他死在星云山。
而如果这是犹卷想要保护妖皇,引诱自己出来的策略,那么,无妨,她也得死,毕竟在自己的称王上,她可是很大的一个障碍。
徐高冷笑:“天下高位,能者居之,我有什么不能想的?”
兵家讲究速战速决,徐高就是深谙其精髓的人物,先是立马放下恨鹿香,现在直接祭出了自己的斗宗剑,用力往外一挥。
一道剑光一冲而出,像一团燃烧的星火,飞速的扑向犹卷。
犹卷一张脸变得惨白,她本来就是七魂离体,又中了恨鹿香之毒,现在实力不敌,如果遭遇重创恐怕会对肺腑造成伤害。
瞳孔极具收缩,想使出法力,却怎么也使不出力。
她用力到眉皱成一团,星火越来越近,是火的灼热气息,她拼尽浑身力气,终于在剑光到达身前的时候,用手掌堪堪抵御住了。
却只挡住身前的,余光从两侧擦边,“刺啦”一声划开犹卷重重的衣服,划在犹卷的雪肤上。
“刺——”尖细的声音响起,像笔划线一样流畅,血管还没来的急反应,一块白肉在胳膊上绽开。
犹卷两边的胳膊都被划伤,衣服破开一条细长的线。
鲜血从犹卷的衣袖里往外冒,疼,伤口变得滚烫,像在火上烤一样难受。
犹卷一手撑地,侧倚在地上,面容虚弱,眼中无力。此刻的她如同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没有半点杀伤力。
刚刚的一剑,是徐高的试探。他心里明白恨鹿香已经是完美,但因为为人谨慎,少不得要多加试探。此刻万无一失,他嘴角一抹嘲讽的微笑,眼神像毒蛇起舞一样兴奋。
他提起剑,缓缓走向了犹卷。
今日就是这个妖界名将的死期。
冰冷的剑抵在犹卷的颈脖,她无力的眼睛祈求的看着徐高,犹如弱者看着一个强者,徐高心里升起前所未有的快意。
妖界举国崇敬的连城将军如今就臣服在自己的脚下,在哀求自己。
这个场景他做梦都没有想到,他的剑原本要一刀下去,但现在他不想了,他要让她多求他自己一会,再削了她的脑袋。
突然,犹卷闪电出手,一掌拍向徐高。她眼里的哀求分分钟消灭,全是如铁的寒光。
徐高反应敏捷,瞬间出手,用剑拦住。
犹卷行动飞速,手疾眼快,再次用掌力扑向徐高的腹部。连着三道掌力,分别扑向不同的地方。
徐高急速往后退,应接不暇。
而犹卷行动如鬼,一秒钟出现在了徐高的身后。
平杀剑自犹卷手中祭出,在暗沉的天色里散出冰冷的青光,这把剑常年随犹卷征战沙场,取意为平息杀戮,却因为浸了许多人的鲜血,再嗜血不过,他在犹卷手中激动的震颤,渴望着腥烫的鲜血。犹卷将它抵在了徐高的颈脖。
局势的变换,眨眼之间。
徐高想要再出手,却发现身子动弹不得,原来他全身被犹卷的法力全面压制了。
她竟然没有中恨鹿香!为什么?她明明闻了。
犹卷在他身后,嘲讽的一声冷笑,像是说下一句命运性的言语:“就凭你?痴人说梦!”
风刮的猛烈,犹卷原本只是想要将人弄晕关起来,但徐高这种妖,留着也是祸害妖界,她一刀封喉,血像红雨一样喷向空中。
徐高眼睛死鱼眼一样睁的老大,身子直直的往前扑,俯着身子倒在泥土里。后脑袋挡住了他那死不瞑目的眼睛。
犹卷浑身一松,瘫软在地,谁说恨鹿香对她不起作用,很起,只是她封了自己的穴道,不让血液四处流窜。
她不能随便行动,这样会让恨鹿香顺着血液流窜,她会越来越无力,所以只能装弱迷惑徐高,徐高高傲自大,果然轻敌,轻松上当。
此刻劲敌已除,犹卷将平杀剑扔在地上。恨鹿香随着血液流淌,她越来越无力,这注定不是一个轻易的夜晚。
犹卷再次一嗅,是妖,气息夹陈,起码有数百个人。是人稀疏踏步的声音,像风拂过野草一样细碎,怎么会?怎么会这么近?近的……就在身后。
不是段管家那群人的气息,不是徐高的队伍,是谁?为什么还有人,犹卷心有几百根鼓槌在敲打,有千军万马在奔腾,猛然回头看。
是一只密密麻麻的军队,几百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