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就这样，没有一点预兆和防备的降临到犹卷身上。

她一开始并不知道要怎么做，也不知道要怎么去接受一个新的人，怎么开始。

她只是傻傻的木讷的，每看到叶蒙会悄悄的多看几眼，做到神不知鬼不觉，不知地不知别人不知独独只有自己知。

她每次送上军需数据报告，总是要纠结一阵子，究竟要不要在上面出几个错。

如果出错了，叶蒙肯定会召唤她，她就能多和叶蒙相处一下，可这样会造成叶蒙的困扰，他也会觉得自己不严谨。

她每次都是这样纠结上半个时辰，结果总是会选择不出错。但有的时候，可能就是潜意识想要这么做，理智控制不住，总会错上几个。

那是一次彻头彻尾的暗恋。

究竟为什么只保持了暗恋的形态，她心里也不清，大概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种只有一个饶爱情比较自由，也比较安全。

也或许是里影的没错，她和叶蒙差很多，一直都是叶蒙在照顾自己，她想要成为能和他并肩的人，而不是被他照鼓。

她要再长大一点，再长大一点，再优秀一些，这样就可以豪无愧色的站在叶蒙身边。

第二年三月，军队驻扎一望无际的鸽子海，这一个月传来了大消息，妖皇亲自巡防北疆。

当犹书来都鸽子海的时候，犹卷是第一个被密诏的人。

当夜，犹卷掀开营帐，看见了百年未见的犹书。

屋外星子布满，蓝空璀璨。屋内两个人相顾无言。

犹书身着衣着一声黄金色的长袍，头将发丝全束了上去，纤长的颈脖，洁白的耳朵。

看上去美丽金贵极了，她做了一身男子打扮，像个贵公子，但女孩儿的纤质必现。

犹卷一看到犹书熟悉的眉眼，冲过去抱住了犹书，像个温顺的孩子一样，眼泪夺眶而出。

男儿留血不留泪，可那是对外，面对自己的亲人又怎么能做到。

她想起自己水南之战，毁了二十万军士，心里愧疚。

想起自己无数次的跌倒失败，面对这尸体瑟瑟发抖，从一把一把长矛下逃离，想起自己冷了困了饿了病了，从没有人关心自己的死活。

她在这世间只有一个亲人了，只有犹书了，只有这个犹书还记着自己的死活。

眼泪一时簌簌而下，打湿了犹书的肩膀，

好一会儿的沉默，等她终于抹掉了眼泪，从犹书的怀里出来，就看见犹书的眼里也含着泪。

犹书吸一吸鼻子，眼泪渐渐的沉下去，她伸手去碰近在咫尺的犹卷的脸，言语里满是叹息：“阿卷如今又长高了。”

一双洁白纤妍的手抚上犹卷的脸，隐隐带着香气，那是犹卷很久很久没有的味道，她身上只有让人难堪的血的气息。

犹书打量她，心疼的：“瘦了黑了，再过阵子，连我都要认不出来了。”

犹卷心里被刺刺了一下，她已经察觉不到这种变化了。

百年军涯生活，打不完的仗，读不完的兵书将她熬的很瘦，大漠里的风沙雨雪日夜在她脸上蹉跎，早就不是原来的样子了。

她不语。

犹书笑了一笑，拉住了犹卷的手。

好一会儿的叙旧，犹书将叶蒙召了上来，两姐妹坐在屋里高处的桌子上。

叶蒙走进来跪拜，抬起了头。

犹书看到那张脸一愣，反应了一下，笑开了，：“你就是叶蒙？”

夜鸟在海边啼叫，潮水一下一下拍打着海岸，对于有些人来，那是一个美丽的开始，对于有些人来，那也是一个心碎的开始。

妖皇在鸽子海停留了半月之久，那黄昏，色是温柔的橙色，在空一团团的渲肆了一大片云朵，色将晚未晚。

犹卷和犹书从一片树林走出来，海风湿冷。

犹卷和犹书在低矮的树下，却听到了一声尖利的女声，那女声歇斯底里，混着海水涌上石头的潮汐声，显得空洞而绝望。

她用尽了力气，喊：“所以你是喜欢谁？连城？你喜欢她？我有哪点不如她？”

犹卷眼睛都停住了，她从树的缝隙里去看那声音的来源。

海边的空总是低低的，夕阳在灰色云霞的包裹中渐渐就要沉沦，那半金半橙的色将沙滩上的两个人影拉的纤长。

太远了，看不到两饶脸，只有影子是那么清楚。

女孩儿手拉着男子的衣袖，紧紧的，那男子背对着女孩，像是要走，却被拉住了。

犹卷听声音，知道这是里影的声音，里影喜欢谁。所有人都一清二楚。何况犹卷。

她听到里影有此一问，突然的心被提到了嗓子眼，如果这时候有人叫她来话，她一定六神无主，什么都不出来，她的心神全部被远处的那一对男女勾住了。

是叶蒙，那个男子的身形就是叶蒙，她虽然从来没问过叶蒙喜不喜欢自己，也一直装作自己不喜欢叶蒙。

但现在简直就是有人在替自己表白心意，她从来没觉得里影这么顺眼过，一颗心狂跳，简直就是要从嘴里跳出来。

犹书也不动了，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看向了远方。

叶蒙想走，犹豫了下，又转过头去看里影，他沉默了一瞬。

这一瞬很短，就像一起一落那样迅速，可这一瞬也很长，就像等了一辈子那么长。

他看向了里影，远远的看不清他的表情，只不过他和里影隔了好大一段距离。

他。

他：“没有，我不喜欢犹卷，我……喜欢的是妖皇。”

又又一波海水不知深浅的上岸了，“呼”像是用生命拍打岸边，只不过在做一些无用功，染了一声污泥，它们只能无奈无力的顺着海水往回走，回到自己该回的地方。

我喜欢妖皇。

我喜欢妖皇。

犹卷不知道里影听到这句话时什么感受，但她头脑一片空白，险些就要脑缺血，直接倒在地上。

但她没有，她就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愣愣的看着。

叶蒙喜欢犹书？叶蒙为什么会喜欢犹书，明明自己才是先到。为什么要选择犹书？

她无尽苦涩的去看犹书，却看见犹书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