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青灰色的眼瞳流露出杀戮、冷漠和残酷,看出了几人的意图后,似是发现了蝼蚁要陷神佛一般,不停的尖笑着。
慢慢的走向三人,利爪与地上的石头擦起火花,柳不语终于看清了,惊呼道:“狡!”
“文老头教我背的列异传里记载的东西居然是真的,头生牛角,皮若豹犬,颈骨高耸。”
毕竟柳不语是个少年,当认识中不可能存在的东西出现在眼前时,心中只剩惊讶了。
不过在狡看来,眼前的只是一顿大餐。
狡一爪拍向一棵两人粗的树,粗壮的树干炸裂,却是都向着三人方向飞去,速度奇快。
柳不语躲闪不开,只能挥刀硬挡,横刀与木片碰撞发出“叮叮”的脆响,一部分碎片插进了身体让柳不语疼的直咧嘴。
就在碎木片后,狡用相同的速度冲了上来,撞向了牧以歌,牧以歌白气出鼻中,运起架势要跟恶兽碰上一碰。
就在狡冲近时,眼神中露出了一丝狡诈,柳不语大叫小心,但为时已晚,狡从口中喷出了沙石黑烟,牧以歌面皮刮的生疼,吸入半口就头晕目眩,随即便被狡的长角插入肩膀,整个人顶飞了出去,这时,牧以歌收臂劈掌,将那如利剑般的长角折断,但还是吸入毒气晕死了过去。
狡一出现,即是一昏一伤。这哪是野兽阿!明明是个奸诈的人。
柳不语和王沂被狡拦住了去路,只能一拼,柳不语袖袍舞起,对着狡的眼睛打出两枚石镖,狡眼睛一闭,两枚石镖打的不痛不痒,丝毫不起作用。
王沂用奇特的起手式,剑上的雾气流水随着剑身直直的刺向狡,但被狡一嘴咬住,身份不简单的王沂可不弱,右脚一蹬地,整个人转了起来,连螭龙剑上的水雾也跟着快速旋转起来。
咔嚓。
狡的牙齿被崩飞了几颗,疼的松开了嘴,收起了轻蔑的眼神,终于被激怒了。
王沂单手持剑,以不变应万变,等待着狡来攻击,可狡却突然退回了林中,万籁寂静,听不到任何声响。
柳不语王沂都不敢掉以轻心,闭上双眼,听着任何一丝有可能的响动声。
列异传中记载的恶兽果然不能按常理度之,狡不知何时已经毫无响动的绕到了王沂身后,已经亮出利爪要撕碎这个可恨的口粮。一爪挥下,王沂睁开双眼,头也不回,反手耍出剑花,将狡的利爪弹开。
一人一兽,火花四溅,沙石黑烟喷出,王沂早有防备,一剑一爪,招招致命,柳不语看着王沂用剑看的津津有味,仿佛忘了自己受伤还身处险地,也诧异于王沂是怎样与这力大无比的巨兽厮杀在一起,换了自己估计一爪就能被打废了。
王沂衣袂飘飘,额头有细汗,从小拜师无数,何曾这般吃力过,旗鼓相当,但是人怎可与野兽相比,渐渐的体力不支,双手一抖,长剑如长蛇般扭动护在身前。
狡扑咬啃抓,都破不了这剑式,猛的往后退去,四角抓地,猛的撞向王沂,王沂知道这般蛮力是绝对破不开他的招式,坦然自若。
狡到跟前,如老牛抬头一顶,剑招虽未破,整个人却被顶到了半空中,听到柳不语叫着小心身后。
空中转身看到树梢上有人影绰绰,那人握着短剑一跃而起,从上劈下,而地上的狡也跃起扑向王沂。
眼看空中的王沂被上下夹击,危在旦夕,柳不语提着横刀,双脚连蹬树干,向上攀去,到树木高处时侧脚一点,整个人飞向了狡。
王沂此刻只能等待应付那一劈,后背大空,柳不语最后一枚石镖打向狡的眼睛,狡嘲讽的憋了一眼后,闭上眼皮,石镖果然没什么用。
就在狡睁开眼的一瞬间,发现身子在空中不自然的一顿,就看见空中飞来的道袍少年左手拿着张正在燃烧的符箓,右手刺出横刀。
嗷……
青灰色眼睛被横刀刺入,惨叫的狡挥爪拍向柳不语,柳不语左手一挡,直接被拍的口吐鲜血飞了出去,而狡也落了下去。王沂无后顾之忧,与空中那人对拼了一剑便安然落地。
适才偷袭那人,抚摸着呜咽叫唤的狡,眼神柔和像看待自家孩子。
柳不语捂着左手走到王沂身旁,被狡那一下擦中了左手,已然动弹不得,而牧以歌伤势不知,又来了个难缠的角色,难办了。
借着微光,可以看出是个男子,那男子在温柔细语的安慰着狡,似乎受委屈的是那只恶兽,然后抬头盯着柳不语,狠毒的说道:“伤我的狡一眼,你还不快滚过来自裁谢罪?”
柳不语气笑道:“你那畜生伤道爷我一只手,你那祖宗三辈不得哭着跪在道爷面前求我饶你一命?”
那人愣了一下,似乎还没人敢这么说自家祖辈呢,瞬间暴怒,抽出短剑就要剥了柳不语。
这时王沂说道:“驭宗的人果然不要面皮,出手暗算还摆起了架子。”
那人呵呵一笑,阴测测的说道:“我驭宗做事谁敢批判,你二人乖乖到我面前被我剁成肉泥便是。”说完拿起短剑,跟狡一左一右攻了过来。
那男子攻向柳不语,柳不语只能疲于应付,也终于看清了这个满口狂话的家伙,三角眼个不高,柳不语手上占不到便宜,就只能边打边喊着小矮子刺激那男子,那男子更加发狂的刺向柳不语。
王沂就没那么轻松了,受伤后的狡似乎更加凶猛,瞎了一只眼没有丝毫影响,王沂被压制的只能防守。
柳不语剑来刀往,可三角眼的男子忽然诡异一笑,如计谋得逞,一剑弹开柳不语,朝早已拉近距离的王沂闪去,一指点向脖子,张嘴一吼,如虎啸声,王沂脑袋嗡的一声,当场愣住了,短剑迎面刺来。
眼看王沂要血溅当场。
风起树叶沙沙作响
柳不语眼一花,就发现王沂身前站着位胡子花白的老者,负手而立,高人风范。而三角眼男子手中的短剑却折成两半掉落在地,狡也被震退了几步。
“何双狡你跨几州几郡之地来此作甚?”老者问道。
三角眼男子揉了揉手腕,气势丝毫不弱嘲讽道:“爷爷在这游山玩水,这些小王八蛋饶我兴致。况且你这个乌龟老儿不在山谷中等死,又跑来这做什么。哦!对了,你得来当这个小王八蛋的奶妈。”
“哈哈哈哈哈”何双狡狂妄的笑着。
老者大怒道:“竖子,在淮汉王朝下竟敢如此侮辱世子殿下,拿命来。”一步向前杀气四溢。
何双狡依然不惧道:“噢?周观沂周殿下?我怎么听他人叫你王沂呢,出门都要改名,不知道是在怕谁呢?”
王沂哼了一声不答话,老者就要上前劈死这个狂徒。
何双狡手一抬,说道:“嘿嘿,范老头,我是打不过你,但我大师兄在周围办点事,你这个老王八蛋要是弄死我,恐怕你们那金贵的世子殿下就活着走不出去了。”
“卓双鹤!”范姓老者眉头紧皱,这就难办了,驭宗卓双鹤不知为何最是护这个何双狡,为非作歹也都统统担下,偏偏卓双鹤的本领极高,自己可不是对手,要是伤到周观沂世子殿下就罪过大了。
周观沂此行本就怕多生是非,这何双狡明显是故意来此截杀,但为了麓山中那件东西,什么气这时都得忍。
“好雅兴,那游山玩水,本世子就不送了!”说完一旁范姓老者气势大增的盯着何双狡。
何双狡憋了眼正在牧以歌身旁的柳不语,哼了一声,扭头跃上狡背,狡一发力冲入林中,这一人一兽不知去向。
柳不语此刻哪管得上被人惦记了,正给牧以歌服下解毒药丸,将牧以歌弄醒,两人擦药,接骨,好一会才把伤事裹弄好。
柳不语的左手大概好些天才能动了,牧以歌肩膀的血洞擦药包好,要不是开始着了道,有牧以歌在,狡也不会这么难对付。
牧以歌红着脸,觉得这次丢脸丢大发了,一照面就躺下了,恼怒不已,而柳不语哈哈笑着,拍着他那宽厚的肩膀安慰着不要在意。
周观沂与范姓老者走来,说道:“牧兄弟没事真的太好了,这是金苔碧花膏,对牧兄弟的伤势一定大有帮助。”
牧以歌看了看柳不语,柳不语叹了口气说道:“这可是皇家外伤宝药,有钱都买不到,收下吧。”
四人向胡小瑰和小雨儿那边走去。
周观沂说起了范姓老者是王府中的供奉,暗中派来保护他的,如有生命危险才会出现。
柳不语心中不是蛮爽利,在于周观沂很多事情瞒着他们,若是知道周观沂是王爷世子,绝对不会答应去麓山,但现在众人受伤,不管怎么样,大丈夫言出必行,得跟周观沂一行人走到麓山。
小雨儿被胡小瑰护着,也只是受到了些惊吓,但周观沂带来的三十多人已经死了十多个,连一起去打猎的斥候刀疤脸也废了只手,而狡犬本就不是群居动物,没有了那只狡的控制四散跑开了。
有着范供奉的加入。人心稳定,但身边的人惨死于野兽之口,怎么也欢乐不起来。
路还得走,事还得做,只是有些人注定不在了。
惊心动魄,身体疲惫,也离麓山越来越近了,柳不语终于找到了一个山洞,查探了一番确定没有野兽居住,众人劈柴生火,暖意洋洋。
柳不语看着跟小雨儿打闹的胡小瑰,眼神充满了关心,这个吃货妹妹虽然本事上比他这个做哥哥的大那么一点点,但其它方面真不让人省心,最开始柳不语每次都怕她回家途中被陌生人拐跑了,悄悄的去送她,但没走多远就会跟丢,急的柳不语找了好些时辰,可过几天胡小瑰又会活蹦乱跳的跑来庙里蹭吃蹭喝,柳不语才宽心了不少。
刚刚在路上,柳不语问过胡小瑰,胡小瑰半天才说出了一句她家在麓山,柳不语诧异还想追问时,就被胡小瑰那个可怜巴巴的眼神盯的闭上了嘴,由着她去玩耍,到了麓山再问清楚。
牧以歌被周观沂拉着去吃酒了,而柳不语呢则跟那个刀疤脸的大汉很聊得来,大汉叫吴有才,家中排行第四,在军中叫吴老四或者吴刀疤,柳不语聊熟了后对他豪爽的性格感觉很舒服,尊敬的叫四哥。
柳不语端着一碗自己刚熬煮的药汤,走到正在发呆的吴四哥旁边,递了过去说道:“四哥,你的手在普通大夫看来的确是废了,不过我一路上帮你找了些药材护住了伤势,我知道一副药膏和手法,到了麓山找到几味药材,包你可以再战沙场。”
吴四哥一听喜出望外“真的?”他的手不像柳不语,柳不语的左手虽无法动弹,但敷上药休息些时日总会活蹦乱跳的,但他的手在救一旁的人时被几只狡犬咬住拉扯,筋骨都断了,这种伤只能领点银钱回家等死,他不甘心。
柳不语在一旁拍胸脯保证,这些年背的书中医书有不少,其中就大药经和小药经来说前者比较晦涩难懂,后者都是些简单的手法和药膏,不过效果可不错,治好四哥的手是没有问题的。
“柳小弟,你这刀法不简单呀!虽然我具体看不出来是哪种刀法,但每一刀的范围很广但转刀圆润,一刀接一刀是为了更有效的杀伤敌人,只有战场上这么多对手才会想出这种不多余浪费一丝力气的刀法。”
这人担忧的事情一去,整个人精神都好很多,吴有才跟柳不语谈起了刀法,感觉手都不怎么痛了。
柳不语这刀法可是千求万求才从牧叔手中学到的,牧叔可是叫他发誓谁都不许告诉,只好敷衍道:“四哥,这是一个城里的老兵教的,具体是谁,就不好说了。”
吴有才也知道问师出何人何处不符合规矩,也就没继续追问,跟柳不语说起了战场经历,江湖趣事,听的柳不语心向神往。
柳不语好奇那麓泉城外,到底是什么样呢?
也好想回去喝牧叔的茶汤
也希望,那人
一定要好好活着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