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旷的郊外,四面一片萧然。
秋风卷起地上的枯叶,发出簌簌的声音,阮软望着渺无人烟大道的另一边,双眸发光,那是发现猎物的眼神。
“终于有人来了。”她吞了吞口水,嗓音抑制不住地颤抖,整个身子弓着呈进攻状态。
一,二……
三!她毫不犹豫地往前跃去。
“砰”的一声,一辆黑色的车骤然停了下来,枯叶飞扬,车头冒着白色的烟。
门被打开,寂静中传来沉稳的走路声,阮软立即捂住大腿,“好痛,受伤了!”
“谁派你来的?”上头传来低沉好听却冷到极致的声音。
黑色的皮鞋映入眼帘,阮软抬起头,一时失了声。
男人穿着灰色高领毛衣,黑色的风衣外套,最是简单合理的裁剪将他的身型比例修饰的完美无瑕,他带着一副金色细边眼镜,底下琥珀色的眸子在灰色天空下显得有些缥缈,而那张完美比例的五官在灰蒙蒙的天色下竟有些不真实。
这人,真好看。
天空飘起了毛毛细雨,冰冰冷冷地落在脸颊上,睫毛上。
但是怎么有点眼熟?阮软眨了眨眼睛,忽觉眼前有些模糊,她用指尖掐了下手心,“你撞到我了,所以你要给我吃的。”
渴望食物的眼睛直剌剌地对上眼前男人幽深的眸子。
食物?
历时川依旧站在原地,双手插兜,姿态傲然独立,而他的左手轻轻抚摸着枪的轮廓,“是你冲出来的,所以责任不是我。”
“什……什么!”阮软眉宇轻拧,精致的小脸带着不可思议。
她来到这里后一直用这招获取食物,每个人听到她的要求后都是欣喜若狂哭爹叫娘地感谢她,给她食物,这个人长得好看却那么抠门!
“你把我车撞坏了,我还没计较……”
历时川下巴微昂,琥珀色琉璃般的眸子定定地看着阮软,带着细细的打量。
车头都凹了,还在要吃的?
“可我身体受伤了!”
“哪儿呢?”
“你看不见吗?这些血……”
“从哪儿流出来的?”
阮软哪儿见过撞了人还那么淡定的,她气呼呼地站了起来,指尖指着大腿狰狞的伤口,“这里,就是这里!”
“所以你是碰瓷的?”历时川冷漠的视线在腿上扫过,停留在阮软的脸上。
“对,我就是碰瓷的,你现在把车里吃的给我,我就当做这件事没发生!”阮软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汇,所以很是灵活灵现地用来作为筹码。
历时川不语,只是看着阮软,眸子犹如深潭,泛着冷冷的幽光,看不出情绪。
两人对峙着,雨势越加的密集起来,四周变得更加朦胧。
阮软讨厌水,但现在填饱肚子才是重中之重,刚刚用的血有点多,视线也越来越模糊,她猛地摇了摇头。
发现眼前变成了两个男人。
不行,关键时刻不能掉链子,阮软用力地用指尖顶着细嫩的掌心,却没有任何感觉。
她看向眼前的男人,只见他微微低头看着手腕,低垂的眉眼煞是好看,阮软用力眨了眨眼睛,睁开眼却发现眼前一黑。
“扑通”一声,历时川抬起头,只见面前的女人脸朝下的倒在了地上。
四周又恢复静谧,恍惚中阮软感受到男人的接近,松香混合着薄荷的味道侵入鼻尖。
他想干嘛?
阮软想睁开眼睛却如何也抬不起眼皮,身体内的力量就像被抽走一般,但她却能清晰地感受到男人的动作。
身子被翻转过来,温热的指尖触碰上她冰凉的唇。
他不会是想图谋不轨吧,想到这里,阮软铆足了劲儿地想睁开眼睛。
一抹微亮的光照进眼内,入目的是男人修长的背影,他打开车门,琥珀色的眸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宛如君王,却也冷漠冰霜,那是一种看着蝼蚁的眼神。
阮软用力地眨了眨眼睛,在这样的郊外,留她一个人在这儿,天黑之后后果不堪设想。
救我……阮软拼命暗示,只见那个男人冷漠地移开视线,坐进车里,随着一股劲风,车从旁边飞驰而过,枯叶被卷起,哗啦啦地落在身上。
无情……没想到她也有失策的一次。
阴冷的雨滴在皮肤上,阮软能清晰地感受到身体热能和力量的流失,她要死了吗?
在梨花村的祭祀中她以为自己要死了,却误打误撞来到云国,这里很多东西都和村里不一样,她日夜奔波在这块大陆,就是为了找到回家的路。
可是这次,别说找回家的路了,小命都要不保了……
她不能就这样完蛋,阮软使劲地睁开眼睛,奈何眼皮沉重地就像压上了千斤的石头,眼皮半阖之际脸上又扑来一阵强劲的风,车轮带起的水花溅在半阖着的眼皮上。
眼前一暗,烟雨朦胧中阮软对上那双沉静而矜贵的眸子。
他想干嘛?
阮软还没来得及想便彻底陷入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