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土根正想着要不要跟黎常寿和王夫子二人打声招呼的时候,那边的王夫子已经主动走了过来。
之前,罗春花不敢赶他们走,心中对王夫子也有所敬畏,所以她并没有管他们二人的去留,二人自是留到了现在。而此刻王夫子一动,原本想走人,不愿影响里面的人救治,却被他一声“再看看”给留了下来的黎常寿想了想,也跟着走了过来。
黎常寿纯粹是关心小家伙的病情,还抱了顺便证实一下王夫子对这孩子的身份是多想了的想法来到这里的。而王夫子自然是怀疑所发生的一切都是假的。
不过,来到这里后,院子里发生的事情,都被黎常寿和他看到了眼里。那一盆子一盆子的血水,那个可爱的幼童疼痛难忍的嘶哑哭喊声,可谓是足够震撼人心了,让黎常寿担心是自己把小家伙带下山,结果影响了他的身体状况,导致他的病情恶化,也让王夫子拿不准自己原先的想法。
也许,真的是他多想了,那就是一个才两岁多的稚童,可怜患有弱症,随时可能丧命夭折,并非他以为的女扮男装,预言中的女婴,更不可能是他希望的泰安太女,备受先祖们推崇的那一位。
不过,心肠很好的王夫子,很担心屋子里的那个小娃娃。他知道里面的那位符医女剑走偏锋,虽然用尽全力在给孩子治病,但对孩子来说,疗法太过痛苦。
他想说自己虽然不懂符医术,可毫不谦虚地说一句,自己可以称得博学多闻,无论是医书也好,奇闻异事也好,都读过不少,而黎常寿在外闯荡多年,见识也很丰富,也许两个人进去看一看,可以帮些什么忙,让牧西西不用那些毒蛊虫就可以治疗黎皓玉。
“孩子的情况怎么样了?”王夫子关心地问道。
“唉,还在治,只不过这一次看去比以往更厉害。”黎土根摆出一副伤感忧愁的脸,心想,明瑜小小姐这次够狠,以往只有一、两种毒蛊虫,而这一次,是好多种,是他之前都没见过品种,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弄来的。
“我和你堂伯父可否进去一看?或许我们也能帮什么忙。”王夫子忽然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黎常寿一听,误会了王夫子的想法,觉得他还没死心,决定干脆帮他一把,让他亲眼见一见那个生病的小娃娃,免得他一天到晚神神经经,疑神疑鬼的,以为某个小娃儿是什么人转生,长此以往下去,脑子都有毛病了。
所以,在王夫子的话音一落,黎常寿干脆没等黎土根的回答,就自来熟地往院子里走了去,甚至绕过了黎土根,很明显是朝着安明瑜所在的那间房子去的。
“啊?”黎土根瞪大了眼睛,王夫子的问题提的突然,他没想到这种情况下还会有人想进去亲眼看一看。深怕有人会发现安明瑜的身份,他脊背的汗毛瞬间竖了起来,整个人进入了一种戒备状态。
而就在此时,黎土根还发现黎常寿根本不问询他的意见,就直接往院子里走。平日里,大黎村里的人们都这样。太过熟悉,不经过同意就可以随便进同村人的家,大伙也都无所谓,可现在他这里是非常情况,绝对不可以。
黎土根连忙一个闪身,挡住了黎常寿的去路,同时摇头拒绝王夫子道:“谢谢夫子,不必了,一切都有我家恩人在。我相信阿瑜她没事。恩人救治,忌讳旁人观看,所以,还是请二位长辈见谅。心意小侄领了,进去就算了。”
“我们就在门口看一眼。”让王夫子死心就可以了,黎常寿觉得如果那位符医女再介意的话,悄悄看一眼应该不会让她生气的,“或许,在窗子那里偷偷瞧一眼也行。”
就算如此,心虚的黎土根哪敢答应,依然很干脆地拒绝了。
黎常寿的拗脾气顿时来了,嚷嚷道:“我们就只是看一看,担心小阿玉而已,又不做什么,也不会影响到治病的。而且王夫子博学多才,我是走南闯北,说不定见过同样的症状,能让孩子不受罪就治好了呢!”
黎常寿坚持要进去,免得王夫子天天在自己耳边说什么转生女婴,感觉跟招魂说鬼一样,害他有几个晚差点失眠!
这个时候,王夫子看黎土根的态度很坚决,不想起冲突,就劝黎常寿说:“算了,等小阿玉病好转了,我们再来看他。”
“怎么能算了,进去看一眼,我们才能真正放心,”这一次,黎常寿反而很坚定,一语双关道,“免得你胡乱想,跟我乱唠叨!”
明白了他的意思,其实还是很想进去看一眼的王夫子就不说话了,完全交给黎常寿来办,毕竟他的脸皮比自己的厚多了。
黎常寿盯着黎土根,逼他答应:“就看一眼!”
越不让他看,他就越想看。而且,他反而有了一种或许王夫子的感觉没错,里面是有问题的想法,否则,如果不是什么遮遮掩掩的事情,他们只不过就偷偷看一眼里面的情形,又有何不可?
黎土根急得满头大汗,深怕两人非要往进闯,看见了不该看的事情,暴露了安明瑜根本无恙的事实,到时候是灭口呢,还是灭口呢?可他又不能真的用暴力赶走两人,他要是敢动二老一根指头,估计会被村子里的所有人围攻死。
赶紧的,明瑜小小姐把牧西西派出来,帮他把这两个人赶走!黎土根拿两位老人家没辙,只能与之僵持在那里,内心不断祈求里面的人赶紧出来一个,哪怕是黎皓月也行。
外面的争执声早已传入屋内,可牧西西二人不敢出声,只有黎皓月问了一声:“我们出去一个人,帮忙拦一下?”
盘坐在炕的安明瑜仿若未闻,依然下着她的棋。
久久后,她低头看着棋盘,出了声:“月哥哥,你去请王夫子进来吧,至于族长爷爷,就请他去喝大叔珍藏的酒好了,由大叔作陪。”
说着的同时,黎皓月身的毒蛊虫有序地从他身离了去,回归了安明瑜那里,而后逐渐没了踪影。
“好!”黎皓月没有提出任何异议,应声后,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药瓶,从中倒了一粒药丸,吃了后,再将小药瓶收好,就朝门外走了去。
就这样?我们不需要做什么准备么?那老头进来看到这一切会怎么想?她们该做什么解释?说忽然间治好了?还有,能不能把解药放下!
嘴里时不时发出幼童疼痛哭喊声的牧南南,罚站的牧西西,二人的内心提出了一连串的问题,最终只能遗憾地看了一眼黎皓月收回怀中的药瓶,再转头看向安明瑜。
她们不敢出声询问,反而有种奇怪的预感,感觉那炕的小娃娃又要做什么她们不知道的事情了。
黎皓月的出来,让黎土根心里松一大口气,也打破了三个人的僵局。
“西姨请夫子进去一观。族长爷爷,您想喝酒不?我知道我爹珍藏的酒在哪里,今天就让我爹请您好好品尝一下可好?”小少年很有礼貌地按安明瑜的要求说着。
啊,我的酒!黎土根如遭雷劈。
听见王夫子能进去,黎常寿就无所谓自己进去与否了,立马便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他晓得黎土根藏了很多好酒,连他爹都不肯给,如今能有机会品尝一番,怎会不肯,顿时笑得好开心。
而黎土根差点犯了心绞痛,心里痛呼道:胳膊肘子往外拐的儿子要不得,我的珍藏啊啊啊!
再不甘愿,黎土根也明白这是谁的意思,只能内心泪喷地朝黎皓月摆摆手,自己带着黎常寿去喝酒。而王夫子,则在黎皓月的邀请下,进入了那间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