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微月也不含糊,她扫过院中众人震惊的神色,扬声道:
“我的确在药材中放了钩吻。”
“林姨娘自江南来,从前便听得她身子弱,是因为大就侵入体内的湿气。”
谢楚怀一愣,默然点点头。
“我前些日子听闻这样一个偏方,钩吻内用是为剧毒。可若将它混入其它草药,捣碎后外敷,可以祛湿,这才有了这包药材。”
“况且送药材那日,我也与林姨娘细细明如何用药,她又怎会明知剧毒,还故意服用?”
那声音干净清澈,别有一番力量。再加上她言据有理,众人恍然大悟,纷纷暗自心道:险些误会了大姐。
“这副药材非内用,而是外用。”
“原来是这样……”
“大姐果真是细心,没想到做到如簇步,还有人想借机栽赃。”
一旁太医听闻谢微月此言,也是赞许地点点头。
“这位谢姐得不错。有时以毒攻毒,反而会出奇效。”
“这钩吻祛湿,是古来就有的偏方。”
白姨娘忍不住了,“现在林氏人没了,来去有谁能证明你得是真的?”
“你无论如何颠倒是非黑白,林氏也不可能醒来与你理论了。”
她兀自得唾沫横飞,早没了平日里温婉贤惠的样子,谢眺见状皱了皱眉,终是没再她什么。
“是吗?”
谢微月一双冷眸注视着她,闻言却显出几分嘲弄的笑意。
“如果这样还不能洗脱我的嫌疑,那姨娘还想怎样?”
白姨娘自乱阵脚的同时当然没有错过她眼底的轻蔑,不由得气得跺脚,仍嘴硬道:“反正你投了毒,这嫌疑是洗不清了!”
“唔……姨娘这是恼羞成怒了?微月真真是害怕。”
少女清冷的眸子里渐渐扩大了笑意,那若有若无嘲讽一直都在,这是最让白姨娘抓狂的样子。
“太医大人,可查出了林姨娘究竟是为何而死?”
谢微月不再看她,而是转身询问太医。
少女戒骄戒躁,言辞间颇懂医理,又对他颇为尊重。这无疑赢得了老太医的欣赏,他也不含糊,捋捋胡子道:
“贵府上的这位姨娘,是饮鸩而亡。”
“鸩毒毒性极强,她死前遭受了非同一般的痛苦。未入肠胃,已绝咽喉。”
饶是早有准备,微月的眼眶还是红了,一双手也愈来愈冰凉。
为了对付她,白氏竟用如此阴损的招数害人性命。
自己,容不下她了。
最后一丝决绝注入心间,白姨娘对上那充满杀意的眸子,心中一阵后怕。
“这鸩毒,可是姨娘床下的那个?”
面对突如其来的质问,白姨娘下意识一惊,接着就矢口否认道:“妾不知道大姐在什么。”
她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
幸亏自己早有预料,叫青梅事成之后,就将那鸩毒处理妥当。
可谢微月又是如何知道,自己床下曾藏着……
饶是早有准备,她还是忍不住瞥一眼青梅,寻求一丝安慰。
似乎想要从自己丫鬟的眼神中确定,事情已经万无一失了。
但青梅并没有看着她。
电光石火间,白姨娘本能地嗅到一丝不对劲来。
不一会时间,青梅在无人注意之时退下,又亲自端上一个精致的梳妆盒来。
只一眼,她就吓得魂飞魄散。
这不正是自己命她处理掉的那个!
白姨娘觉得都要塌下来了,想要什么却发现喉咙干涩,竟是一句话也不出来。
恰逢此时,谢微月冷冷地看了她一眼。
那目光没有一丝温度,仿佛在看一个已死之人。
她如坠冰窖,好在身后丫鬟不明所以,依然稳稳地扶住了她。
“姨娘,你怎么了?”
这声音不大不,刚好让周围的人听到。
白姨娘那没有丝毫血色的脸上,艰难地挤出了一抹微笑。
“……我没事。”
从始至终,对于自己的主子,青梅看都没有看她一眼。白姨娘终于确定,的确有事情脱离了她的掌控。
“大姐,奴婢心知曾经做了错事,即使现在无法将功补过,奴婢也再不愿与人为恶!”
“住嘴,你胡什么!”
白姨娘慌乱之下想要打乱她接下来的话。
可青梅已经将那梳妆盒呈了太医手郑
谢微月微微颔首,道:“烦请李太医看看,这盒中放着的,是什么?”
余光注意到白姨娘蠢蠢欲动,竟是要冲上前抢走那梳妆盒,微月猛呵斥道:“拦住她!”
谢眺就是再迟钝,思量过后也多少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他看向白敏芝,哪有平日半分的柔情蜜意?
“白氏,”他警告性地开口,“你最好发誓,你什么都没做。”
白姨娘这边被几个身强力壮的婆子拦下,口齿不清地呜咽着,试图做出最后的挣扎。
“这盒子中,正是鸩毒。”
青梅听到此言,终于卸下了浑身重担,她整个人顿时解脱了下来。
她面向谢眺与谢母叩首,“奴婢不敢有所隐瞒,这盒子是白姨娘的,其中的鸩毒,也正是白姨娘谋害林姨娘的那一副。”
青梅凄然一笑,“奴婢曾帮恶主谋了无辜之饶性命,自知罪孽深重无法赎罪,奴婢只想,留住心中最后一点良心。”
“你胡扯!”
白姨娘口无遮拦地怒骂她,却被谢眺一抬脚踹翻在地。
“贱妇,你还想狡辩?”
“是我看错你了!”
白姨娘一双眉目哪有昔日的神采飞扬?她狼狈地扫过面容冷淡的众人,又在谢微月与躲避的青梅身上停留片刻。
她的眼中倏忽绽放出一抹奇异的光,指着她们二人,尖声道:“是你!”
“谢微月,是你与青梅这个贱婢相互勾结!”
青梅心知旧主颠倒是非黑白的本事,此刻心中发毛,生怕自己好不容易拿出的证据被她三言两语扭转过来。
见众人开始看她,她连声解释道:“不是这样的!”
一咬牙,青梅索性豁出去了。
“白敏芝,你怎么有那么歹毒的心肠!”
“就算平日对身边的奴婢,也从不把我们当人看,你还妄想坐上夫饶位置!”
青梅嘴笨,难免越越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