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八,明天要下雨(8)(1 / 1)徐振瑜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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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们不说这个,可以和我说说你那几个有趣的同学们吗?”

秦挚见好就收,换了个对灵梦来说相对轻松的话题。

“同学没太认全,但是舍友都挺……好玩的。”

灵梦想起宿舍里那三个活宝,眉眼不自觉的带上了笑意。

“那TA呢?”

秦挚放软了语气,低声追问。

这话很突兀,人称也没有指代性

灵梦却回答了。

“是光吧”

灵梦好像自己也不确定,三个字出口像叹了口气,又轻又缓,随着风散在空气中。

秦挚却咯噔一下,问题虽然是他提出的,但他并不知道这个TA是什么,是男是女又或者别的它,他也只是冒险试探性的问,本来没指望自语能回答,可她不仅回答了,还带了个更棘手的问题。

如果是类似于心理医生这种帮助者,可有可无,有,说不定是他的助力,能帮她缓解病症,没有,也不过如此了。

是光可就不一样了,拥有,是脱胎换骨,失去,是粉身碎骨,秦挚头痛的揉了揉太阳穴

“听着,灵梦,我是你的家人也是你的医生,不管出于哪个身份,我都希望你好好的,我会帮你,你可以信任我。”

秦挚双手撑在桌子上,看着屏幕里的灵梦,真诚又固执。

“你可能遇到了一个际遇,他带来的后果有可能好也有可能更坏,我不能保证任何一种结果,在此期间,我甚至都不能帮上什么忙,一切都需要靠你自己。”

“嗯!”

灵梦直视过去的目光不避不闪。

“还记得我教你的秘诀吗?”

秦挚的语气缓和下来。

“嗯,记得,不憋着”

灵梦回他一个微笑。

“还有,别委屈自己,每个人都有爱与被爱的权利,你是我见过最好的女孩子,聪明如你,一定知道该怎么做。”

秦挚又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样子,张开双臂。

“最重要的是,你随时都可以跑到叔叔这里要抱抱。”

“嗯哼~”

灵梦挑眉。

随后关掉了视频。

秦挚看着暗下来的屏幕,长长叹了一口气。

秦挚今年刚满四十岁,他和灵梦的母亲是小时候的玩伴,秦挚的奶奶和灵梦的太姥姥是邻居也是闺蜜,他在奶奶家呆到十岁,然后被父母接去国外,两家没有断了联系,却也很少联系。

秦挚第一次见到灵梦是在她母亲的葬礼,五岁的小姑娘被姥姥关在屋里,顺着窗户的缝隙偷偷看着外面,看到他的目光就匆匆躲起来,他早就知道,那就是个小人精。

灵梦高三那年,他刚从国外回来,被请去L大人民医院撑场子,靠人情接待的第一个病人就是她,十几岁的小姑娘,已经出落得水水灵灵,开口第一句话却是“我就是要高考了,压力大,劳烦您费心了。”

这就是不配合的意思了,正式意义上的第一次见面不欢而散。

谁也没有想到,几个月后他们还会再见,小姑娘没什么大变化就是更瘦了,一身白色的孝衣站在门口,一阵风过来,好像要仙去的是她,看到他过来,把他请进屋,深深鞠了一躬,开口道“劳烦您了,秦叔叔”,

秦挚发现,他们的两次见面都是在她亲人离世的时候,出于被托付的责任也出于心里那点对灵梦的怜惜,他邀请灵梦上大学前可以跟着他生活,本以为她会拒绝,没想到她乖乖收拾行李跟着他回家了。

高考结束,灵梦考上了颇负盛名的H大,秦挚把她姥姥攒的价值八位数的抚养费交给她,她看都没看就把银行卡随手装到兜里,笑呵呵的说“秦叔叔,这下我穷的只剩下钱了”。

眼睛里是漫天无际的绝望。

那时候,秦挚才知道他这个临时负责人是一点都没负责任的,他不了解她的生活,他喜欢安逸,他一开始也没打算去了解她的生活,不管是五岁以前还是五岁以后。

开学前的暑假,秦挚开始有意无意的观察她,这对心理学家来说是小意思,他发现她经常失眠,遇到大的情绪波动会胸闷气短,她不喜欢出门,不喜欢与人交流,更重要的是她手腕上深深浅浅的伤痕以及……去年的手术记录——肋骨骨折,脾破裂,这是摔伤的症状,造成的原因最平常的一个便是高空坠落。

秦挚觉得不能再等了,他半胁迫半诱骗的给灵梦做了心理诊断,在心理诊疗室里,灵梦坐在软软的沙发上流泪,泪连成线的往下掉,妈妈去世她没哭,姥姥去世她也没哭,这是秦挚第一次见她哭。

后来结果出来,跟他预想中的差不多,轻度社交恐惧,重度抑郁症。

秦挚回想了她平时的表现觉得她应该还有一定程度躁郁症,想起多次见她时的笑脸与理性的表述,这背后的压抑与抑制恐怕常人难以想象,重度抑郁症,情绪如若得不到释放,那她早就被逼成了魔鬼,照现在还算平常的情况来看,所有的歇斯底里与痛哭流涕应该是在夜半无人时进行。

情况不太妙,小姑娘好像自己研究过心理学,她在这方面有一定天赋,这一点秦挚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她现在已经能应用了,她给自己下了心理暗示,在催眠状态下都不把藏着的东西说出口。

通俗一点说这是她的自我保护机制,在他营造出的轻松氛围中,她也只是一字一句的回答他的问题,到最后情绪崩溃了才默默流泪。

她没有说出多余的任何一个字,没有痛苦的抱怨,更没有求救,这种事情放在严刑逼供中可以称得上“硬骨头”,但放到一个抑郁症患者身上,却不乐观,她在心理方面的天赋高的超出了秦挚的想象,她能说出“是光吧”三个字,看来已经是对他莫大的信任了。

对抑郁症患者来说最难得的就是“希望”,光就是希望,灵梦对他说“是光”的时候,他是高兴的,这意味着那个能让她发出求救信号的人可能出现了,但冷静下来后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抑郁症患者内心丧气,厌世,毫无生机,简直就是一朵行走的乌云,尤其是对亲近的人来说,他们太“难缠”了,为什么很多患者得不到家人朋友的理解,就在于他们看起来就是一个个黑洞洞的深渊,有人想对他们伸出手,只是靠近就已望而却步,秦挚见过太多了,“希望”被自己亲手变成“绝望”,那才是万念俱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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