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婉无……
妩无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心上涌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
这个陌生的名字,是她的母亲的名字。
妩无微微有些出神。
可笑她自己母亲的名字,却还要让他人来告知自己。
妩无叹了口气,抬头,发现谢朗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直觉告诉她,谢朗这一次并没有骗她。
谢朗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充满矛盾的,像一个不清晰的谜。
还有当年,京城究竟发生了什么?
另一边。
谢欢搀着莫氏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
依靠男扮女装,谢欢与莫氏两人成功地躲过了一次又一次的搜查和追杀,如今已经到了最后一道关口。
只要过了这个小关,便是真正的边疆了。
谢欢已经时不时能看见一些前来通商的北狄商人,个子高而壮,穿着皮草衣服,在中原人之中分外显眼,谢欢在这些人其中反倒不是那样奇怪了。
城门口。
不知是几日找不到目标着了急,还是天高皇帝远管不着,城门口赫然便站了五六名男子,一个个虽然衣着朴素,但一直在四处张望,像是在找什么人的样子,且站姿与常人不同,显然是练家子。
谢欢故技重施,拉着莫氏便准备出城。
这几日下来,他已经逐渐适应了女装,至少行走时不至于踩到裙摆摔倒。
刚走到城门口,忽然听见有人高声叫喊。
“马惊了!大家快躲开!”
谢欢抬头,便看见远远的有一匹棕色的马飞奔而来,马上一人紧紧拉着缰绳,勉强保持住身体的平衡。
一时间路上的行人纷纷往两边散开。谢欢垂下眼帘,也跟着往两边跑,无意中却瞥到一个两三岁的小女孩,站在路中间不知所措地哭起来,也不知是哪个当爹娘的粗心忘了抱上孩子,还是与爹娘走散了。
谢欢心里一沉,抬头看见那马已经近在眼前。
他已经失去了谢安……难道还要眼睁睁再次看着别人死在自己面前吗?
他顾不得三七二十一,一个用力撕掉了碍事的裙摆,旋身拿了右手边主街上摆摊用的竹竿便猛地扑向那个小女孩,一个打滚将她揽在怀里。
谢欢此时左手搂着小女孩,紧紧护着她,右手将竹竿横着举起,下一秒,便听见了马蹄踏地的声音。
谢欢也忘了这个法子是从哪听来的,甚至也不知道这个方法是否可行。
他只是不想再看着别人死去,而自己无能为力。
那一霎那谢欢能听到自己心跳如雷,怀里的小女孩不知为何也停止了哭泣。
受惊的马匹看见竹竿,条件发射地一跃而起,稳稳地落在了竹竿的另一边,不安地踏了两步,往前跑走了,但也因为这个变故慢了下来。
谢欢睁开眼。
四周静悄悄的,他小心翼翼地起身,第一反应是检查怀里的女孩有没有受伤。
那女孩有一双湿漉漉的褐色眼睛,仔细一看竟是个北狄人。
“你没事吧?”
那女孩摇摇头,低下头说了一句北狄话,然后小声道:
“谢……谢谢。”
谢欢笑起来。
周围的人不知道谁带头说了一句好样的,众人纷纷鼓起掌来。
莫氏是又惊又怕,一把拉住了谢欢的手。
“欢儿啊……你可把娘吓坏了……”
谢欢暗叫不好,一转头,果然看见这边的动静吸引了那群男子的目光,正往这边走。听到莫氏唤“欢儿”,又看谢欢撕了长裙露出了男子的亵裤,面色变得不善起来。
谢欢放下了小女孩,将她往人群中一推,然后转身拉着莫氏想要跑,却看见另一边也有几个练家子。
谢欢心里一凉,大喊一声跑便把莫氏往外用力一推。那几人也不追,就盯着谢欢不放。谢欢看着他们一步步围住了自己,知道今天可能就要死在这里了。
他索性心一横,从腰上抽出精铁小刀,面色不善地看着那群人。
那群人中为首的男子轻蔑地笑了笑,挥了挥手,便看见有几人挥着匕首扑了过来。
谢欢并不擅长格斗搏杀,只是先前学过一点花拳绣腿。但此时事关自己性命,也只有拼尽全力。
他知道自己双拳难敌四手,放弃了防御,背后空门大开。
就算死……也要拖几个垫背!
谢欢眼中有戾气,正面扑来的那人见他不躲不闪,愣了一愣,便被谢欢在脖子上深深划了一刀,血液即刻喷涌出来。那人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倒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谢欢背后,传来刀锋入肉的声音,匕首刺进了谢欢的背。
谢欢闷哼一声,知道此时是最佳的进攻时机,随即用力把精铁小刀往身后一捅,锋利的小刀便贯穿了柔软的腹部。那人还没来得及拔出匕首造成第二击,便闷哼一声倒了下去。
背上剧烈的疼痛让谢欢几乎无法动弹。
他咬着牙,反手把自己背上的匕首拔了出来,一只手拿了一把武器,喘息着看着那群人。
那群人像是被他不要命的打法震住了,愣了一愣,都看向那个领头男子。
领头男子恨恨道:
“还愣着干什么?杀了他有多少两,你们难道不清楚?他只有一个人,如今也受了伤,都在怕些什么?”
那群男子一想也是,便一齐冲了上来。
谢欢之前救下小女孩本就消耗了大量体力,如今更是强弩之末,他咬了咬牙,知道自己会因为人数劣势而死,不能硬拼。
跑,只能跑。
他看准时机,不顾挥过来的匕首,不躲不闪迎着匕首的方向跑去,在即将被刺中的时候侧了侧身,匕首堪堪从手臂上划过,划出一道血口。
谢欢趁机从包围圈里跑了出去,没命地往城内跑去。
只能往城内跑,城外荒无人烟,他已然受了伤,怎么可能是那些人的对手?
谢欢往城主府的方向没命地跑。
城主应该不会藐视王法……他剧烈地喘息着,隐隐约约看见前面似乎有一辆车队。他顾不了那么多了,一头扎进了那车队,惊得马嘶鸣一声。
然后谢欢听见了一声怒喝。
竟是北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