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

谢朗眸色深沉地看着素锦。

素锦呼吸一窒，就在她即将开口说出事实认错的时候，谢朗开口了。

“若是日后再被欺负，来找本相。”

素锦呼吸一松，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素锦明白了。”

谢朗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他又看了素锦一眼，转身离开了。

素锦强撑了一阵子，确认谢朗不会回来了，这才无力地瘫倒在地。

谢朗的眼神太过可怕……一度让她以为自己下一秒就要死了。

素锦眼中划过一丝暗色。

谢朗这样对待妩无……是她没有想到的。

不过这样也好……不是吗？

谢朗走出书房之后，没有马上走开，站在原地，像是在想什么。

半晌，他面无表情地道：

“来人，把书房里的碎玉收拾一下。”

随即便有两个小厮模样的人走上前，行了礼。

谢朗犹豫了一下，叹了口气，还是道：

“一片都不能漏，装在锦囊里交给本相。”

他怎么可能看不出素锦的伎俩……妩无自小便温和有礼，断然是做不出欺辱下人之事。

若不是自己……她如今怕是还承欢在谢安膝下，哪里会沾染这么多世故圆滑。

如今他竟是有些后悔了……

谢朗眼中划过一丝痛楚。

阿妩……到底为什么，你要离开我？

另一边。

妩无跟着戎康七弯八绕的去了之前戎康买下的宅子。

还是和以前一样，戎康走在前面，替妩无拨开那些竹子。

宅子比上次来的时候零零散散多了些小物件，倒是显得有烟火气息起来。

戎康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起来。

“未经小姐应允，便添置了这些小玩意儿，还请小姐恕罪。”

“哪里的话。既然这宅子我交给你了，便由你做主便是。”

妩无笑了笑。

“小姐坐，戎康去给小姐上茶。”

妩无本想让戎康不必忙活了，可她看见戎康那个笑容，又沉默了下来，看着戎康忙前忙后。

戎康沏好茶，双手递给了妩无。

茶叶就是那种最普通不过的，妩无却觉得这茶格外香。

“小姐，先前……究竟怎么了？”

戎康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

妩无垂下眼帘，道：

“说来话长。”

她……被谢朗打了一巴掌，赶了出来。

“那小姐今日可是要在这里住下？”

戎康知趣的没有再问，转移了话题。

妩无想了想，摇了摇头。

“我过来歇一会罢了。”

王颖之因为迟迟不归……便被扣上了不贞的帽子。

她若是想继续做这个太子妃，她就不能犯和王颖之一样的错误。

见戎康的眼睛一瞬间暗淡下去，妩无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她想了想，道：

“若是戎康你不怕被为难……你便随我……一道去王家吧。”

戎康的眼神一瞬间亮起来。

“小姐去哪里，戎康就去哪里！”

说完，戎康才想到什么，吞吞吐吐道：

“小姐……不是谢家的小姐吗？怎的……”

妩无苦笑了一下。

“戎康，不该问的你要学会不问。”

戎康点点头。

“小姐的教诲戎康记住了。”

妩无沉默了一下，道：

“戎康，我拉你一把只是随性而为，你不必如此放在心上。”

戎康咬了咬下唇，想了想，道：

“即便在小姐看来是随手而为，可在戎康看来，这便是天大的恩情。”

“戎康无以为报，因此小姐不必顾及戎康，戎康的命是小姐的。小姐说什么，戎康便会做什么。”

戎康郑重其事地看着妩无，一字一句道。

“哪怕是与天下作对，哪怕是粉身碎骨，戎康也在所不惜。”

妩无眼睛忽然有些酸涩。

她在意的已经众叛亲离。

她随手而为的，却无论如何都在她身边。

妩无抬起头，眨了眨眼。

然后她听见自己道：

“好。戎康，我们去王家吧。”

戎康点点头。

“戎康领命。”

“对了……戎康，你这可有铜镜？”

见戎康有些疑惑地看着自己，妩无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先前随手扎了头发，若是去王家，这样不得体定是不行的。”

戎康有些为难地道：

“小姐……戎康没有备上铜镜……”

妩无有些苦恼，却见戎康犹豫了一下，道：

“若是小姐不介意……戎康可以替小姐束发。”

生怕妩无不信，戎康急急忙忙又加了一句。

“先前娘重病的时候，都是戎康给娘绾的发。”

妩无点点头，坐到了太师椅上，歪过头拔出了簪子。

三千青丝披散下来。

戎康站得很近，能闻到妩无发丝的香气。

他耳根有些红，故作镇定地开始替妩无绾发。

他何德何能……今生竟能替小姐绾发？

妩无能感受到戎康那双手紧张得微微颤抖。

她微微勾起嘴角，没有说破。

戎康的手很巧，不一会便帮妩无绾好了发，扎了一个髻。

妩无转过头对戎康笑了一下。

那笑容很明艳，戎康几乎被晃花了眼。

“我们走吧。”

戎康回过神来，点点头。

王家。

妩无好脾气地递上了拜帖。

门口的家丁却看也不看一眼，对着妩无呵斥道：

“哪里来的野姑娘，小姐吩咐了，今日前来拜访的女子，一道不准进。”

妩无垂下眼帘。

“不知是哪位小姐？”

“你这人可真可笑，王家的小姐只有一位，哪里来的第二位？”

妩无心下了然。

不是王颖之把门口的家丁换了，就是王翟打算给她一个下马威。

王翟怕是压根没有告诉府里的人她的存在。

是赵氏……的原因吗？

可赵氏已被削去了郡主之位，对王翟没有威胁了才是。

妩无再次递上拜帖。

另一只手不动声色地递过去一块银子。

“还劳烦大哥通传一声，若是没有回应，我便即刻便走。”

那家丁接过了银子，掂量了一下，有些为难地道：

“可……”

话还没说完，妩无便知趣地又递过去一块银子。

那家丁眉开眼笑，看了一眼妩无，故作正经道：

“那我便进去通报一声。若是没有回应……你便马上走！”

妩无按住了一旁蠢蠢欲动的戎康，带着笑意应了一声。

黑莲花她步步为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