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莱亦点头回礼。
欧阳雅玲见来人是乔时俊,一改先前的趾高气扬、倨傲轻慢,挽着乔时俊的手臂,笑颜如花,娇生生地唤了一声“时俊哥”。
“她威胁我,说是要对我斩草除根。时俊哥,我好害怕!我不过就是叫她们不要光顾着吃东西,偶尔要同大家沟通交流。没想到她们不但不领情,反而因此生我的气,还叫我不要多管闲事。”
欧阳雅玲用手指着未莱,控诉道。
接着又佯装抽泣,对着未莱凄凄艾艾道:“是我不好,我不该说你们。我向你们道歉......打扰到你们享受美食了,对不起。”
未莱和孙艺珠听完后,蒙圈儿了。心里顿时感觉跟吞了只苍蝇似的无比恶心。
王者啊!
这女人可真能装。
若论变脸速度,她们俩还真自惭形秽。
这切换自如的高阶段位,都快赶上四川变脸大师了。
乔时俊不动声色,一直静静听欧阳雅玲把话说完。
这厢欧阳雅玲话音刚落,那厢他抿唇微微一笑:“过足戏隐了吗?真是服了你了,逮着机会就来一出。”
欧阳雅玲闻言一怔,面上微微有丝尴尬,脸色发白。
孙艺珠掩嘴偷笑。
大型翻车现场呐!
不过很快欧阳雅玲迅速恢复如常,“呵呵”干笑了两声,扭着身子佯装嗔怪:“又被你识破了,时俊哥,你真是太无趣了。”
须臾,又转头朝她俩粲然一笑:“抱歉!最近有意往影视圈发展,关导说我演技生涩,缺乏实际生活经验。建议我从日常生活入手,慢慢锻炼演技。见到你们两位,实在忍不住就实操了一把。”
嗯?
这算什么?
孙艺珠一头雾水。
未莱只笑笑,没有说话,心中清明一片。
过了一会儿,孙艺珠才终于明白过来,立时指着欧阳雅玲破口大骂:“岂有此理!你当我们是猴呢,任凭你想耍就耍。她人善好欺负,可老娘不是你想惹就能惹,惹了还让你拍拍屁股走人的良善之辈。最好给姐个满意交代,不然姐誓不罢休。”
欧阳雅玲嘴角猛抽,尴尬不已。
想发火反击回去,又碍着乔时俊在场不好发作。
且是自己说拿她们来练演技的,乔时俊肯定觉得本就是她理亏在先。
权衡了半晌,最终决定忍气吞声。
乔时俊嘴角泛起温和轻柔的笑,朝孙艺珠缓缓道:“她做事总是这样毛手毛脚的,思虑不周。不过她并没有恶意,只是稍微有些刁蛮骄纵。孙小姐气量大,希望不要太过计较。”
未莱看着他微笑的样子,脑中突然冒出一个奇特想法。
他总是这么谦逊有礼,儒雅绅士,说话慢条斯理,温温和和。似乎没有什么事能让他顿失方寸、阵脚大乱。
不知他生气会是什么样子,还能这样温暖柔和吗?
......
她甚至想象不到乔时俊大发雷霆的样子。
“乔大明星,拜托请你睁大眼睛好好瞧瞧,她那是没有恶意吗?明明......”
孙艺珠义愤填膺,正“突突”地往外喷射嘴炮子。不料话还没说完,生生被未莱扼杀。
未莱轻轻握了握她的手,语气淡然:“算了,艺珠。乔先生和欧阳小姐是积年旧识,自然是以生相欺,偏帮熟人。我们又何必自讨没趣。”
“还是识趣点,早点安静闪人。免得又叫人家认为我们揣着什么坏心思呢!”
孙艺珠点头,表示认同。
乔时俊越听越不对,不觉眉头微锁。不过只一瞬,就又恢复谦和有礼。
“未莱小姐,你误会了,我并没有别的意思。”依旧语气温和。
未莱嗤笑:“乔先生好像完全没有脾气,呵......也是......”
“艺珠,我们走。”
尽管心中郁结难舒,但二十多年的素质教育告诉她,做事不能失了礼数。
于是未莱朝乔时俊稍稍鞠了鞠,便拉过孙艺珠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
“......”
乔时俊想抬手叫住未莱,他要问清楚她嘴里的那句“也是”到底是什么意思。
此刻的他,终于有些慌神。
欧阳雅玲甜甜一声“时俊哥”唤回了他的理智,他转回头朝欧阳雅玲温和一笑,并和她一起回了内厅。
灯光明暗交界处,欧阳雅玲的脸阴沉凌厉。
就在刚刚,她的时俊哥哥紧张了。
从小到大,他一直是一副温文尔雅,彬彬有礼的绅士做派。
没有大悲大喜,没有大怒大忿,好像没有什么是他特别在意的。情绪稳定,对人永远笑意吟吟。
对她亦是如此。
无论做错什么事,他都不会生气更不会骂她。
她一度怀疑他是不是已经进入了无欲无求的至高人生境界。
但是,就在刚才,那个叫未莱的女人让他慌神了。
像铁树开花般,极其难得的,她的时俊哥有了情绪波动。
未莱......
**
派对进入到最高潮的环节,各界精英名流、豪门贵妇、千金小姐及贵族少爷纷纷来到舞池中央,勾肩搭背,慢悠悠跳起交际舞。
未莱靠在舞池角落处的一张欧式长椅上,意兴阑珊、百无聊赖,于是跟孙艺珠说了一声,就借口上卫生间去了。
洗完手刚走到门边,正想开门出去。门外忽然传来一个女人轻柔婉转的声音。她的声音很好听,低低的,如泉水叮咚,似涓涓细流。
只听那女人说:“我知道你非常排斥商业联姻,不喜欢连自己婚姻自由的权利也被剥夺。
所以也顺带着讨厌我,不想看见我,其实我又何尝愿意像个提线木偶一样被安排好一切。
只是你我都该早日认清现实,不应对不切实际的奢望抱有幻想。
当我们无忧无虑享受父母为我们创造的富裕生活时,同时也应该想到这份享受是要做出适当牺牲的,比如梦想,比如婚姻。”
“够了,我不想听你这些陈词滥调。总之你过你的,我玩我的,彼此互不干涉。即使日后我们结了婚,也照样如此。”
男子声音低沉富有磁性,语气中明显带着不悦和不耐烦,又夹着丝丝玩世不恭的味道。
这里是别墅副楼,来这的人寥寥无几,未莱刚进来时,厕所走廊里就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故而厕所走廊的回声很大,即使再小声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女子声音顿了顿,半晌才开口,轻柔中带着坚毅:
“你说的这些,我都没意见。我只希望你能在双方父母面前,在你那些莺莺燕燕面前给我留点体面。”
“哼......体面!恐怕你找错对象了。你不该来求我,而是应该去求我那本事通天的父亲,毕竟如果不是他一手操控,你也不必受这窝囊气。”
两人边说边走,声音也渐渐消失在厕所走廊。
片刻之后,未莱缓缓打开门,怔怔朝他们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心中感慨万分。
唉!
世界上又多一对有名无实的名义夫妻,可悲可叹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