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冰玉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上,与小玉儿分吃着各种在街上买来的零食打发时间。
昨天她似乎做了一个甜美而悠长的梦,梦中有小七,还有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皇宫,那座皇宫金碧辉煌,轻烟缥缈好似仙镜,只是不知道那是她的记忆,还是平日里听小玉儿念叨多了,才会梦到。
早上醒来时,她还沉浸在梦里与小七的甜蜜之中舍不得睁开眼睛,只是殿外思德与宫女的话话声终于将她从梦中唤醒。
忽然她才意识到,她现在正躺在龙子辰的床上,而且若不是她来了月事,两人昨天便已经成了名副其实的夫妻。
她低头看看了身上遍布的吻痕,不知道为何心中的内疚不但没有减少,反而更盛。
她觉得自己心中已乱成了一团糟,本以为与龙子辰圆了房,便可以放下过去,接纳了龙子辰,便会对他的疚少一些,只是没想到事实刚好相反。
是因为在子辰的床上,却梦到了小七吗?还是因为答应了龙子辰圆房,而觉得无法面对睡梦中情深款款的小七。
直到坐上了去往白虎派的马车上,她依然也没想明白这个问题,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往嘴里丢了一块香芋糕。
“娘亲,又能出来玩,又有这么多好吃的,还能见到外公和外婆,你不开心吗?为什么还要叹气呢?”
在一旁的小玉儿将她最喜欢的蜂蜜糯米糍喂到她的喂旁。
白冰玉张口吃掉她送过来的糯米糍,顺便在她嫩嫩的小手上亲了一口,说道:“小玉儿还小,娘亲的烦恼小玉儿还不懂。”
“那小玉儿给娘亲唱首歌听听吧,娘亲就开心了!”
“好啊!娘亲最喜欢听小玉儿唱歌了!”
很快清脆的童音便在马车里传出,回荡在一路的碧水青山间。
白冰玉伸手抬起窗帘,看着晴蓝的天空下流云如丝,葱绿的山水间童音袅袅,忽然很想念小七。
白小七啊白小七,如果你在身边,一同与我感受这美好就好了,我们说好的不离不弃呢?
我们的女儿很乖很懂事,如今的我被锁在层层宫墙之中,还不知道能不能再见到被我遗忘在记忆深处的琛儿。
总是隐约出现在梦中的有爱又幸福的一家四口,现在只剩下我和小玉儿了。
如果可以,她真想隐于这青山绿水间,只是大金国的皇宫里,还有一个子辰在等着她。
第二天的傍晚,众人才赶到了白虎派所在的狐山脚下,正好碰上了架着凉篷喝茶的风小千。
如今白冰玉的身份不同,所以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她便易容成了另一副样子。
“师傅,好久不见,没想到龙……皇上竟然会放你出宫?就不怕你一去不复返,带着小玉儿跑了?”风小千延续着一惯的口无遮拦,一把抱起小玉儿,掂了掂继续说道:“来宝贝,让哥哥看看你重没重,可惜小千哥哥月莺歌姐姐了,要不然一定要等我们小玉儿长大!”
白冰玉瞪了他一眼,一脚便踹了过去,“跑什么跑?如今你师傅我贵为一国之母,每天吃香的喝辣的,我为什么要跑?”
因为抱着小玉儿,风小千一个没躲开,便她踢了个正着。
“舒服死了师傅,你知道我多想念被你踹的感觉么?”风小千愈发没个正经。
小玉儿笑着捏着他的鼻子说:“小千哥哥果然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么不着吊!”
风小千立刻将眼睛瞪了起来,哈着小玉儿的痒说道:“好啊小玉儿,你敢说小千哥哥不着吊,看我不收拾你这个小家伙,说,是不是你娘教你这么说的?”
三人正说闹中,忽然传来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
“哟!这不是侍候在皇上身边的思德公公么?还有个蓝眼睛的小丫头,不会就是传闻之中皇后娘娘的女儿吗?”
大家都纷纷回过头去,看到了来人。
思德单膝跪地恭敬地拜道:“奴才给皇贵妃请安!”
“起来吧!”来人轻傲地说了一句。
白冰玉只是轻描淡写的看了来人一眼,便不再看她。
风小千则吃惊得咦了一声:“方忆枫,我们玄武派好像没有请你来。
“呵呵,没有请我来,我就不能不请自来吗?”方忆枫顿了顿,继续说道:“还有,注意你的称呼,我如今的身份,你对我不敬,我可是随时随地都能置你于死地的。”
白冰玉冷笑一声:“皇贵妃好威风啊,思德,你刚才可有看到风公子对皇贵妃不敬吗?”
思德恭敬地道:“回皇后娘娘,奴才不曾看到。”
以思德的处处替皇上着想,倒不是此时偏向白冰玉,而是在此处看到方忆枫,定是皇上应允了她才能出得宫来,既然是皇上应允,她此次来或许是有什么用意,如果还没进门就在这里跟风小千闹起来,说不定会误了事。
白冰玉知道思德万事都替皇上着想,所以才笃定了他会顺着自己说。
“哼!你这个狗奴才,在这里睁着眼说瞎话,瞧我回去不跟皇上告你的状。”方忆枫气愤地说着,便将目光转向白冰玉。
“看着这个狗奴才对你这么恭敬,难道是皇后娘娘驾到了吗?”
“知道是本宫,还不请安,然后该去哪里便去哪里,别在这里碍本宫的眼。”白冰玉淡淡地说道。
“这里又不是皇宫大内,为什么我要向你请安?”说完方忆枫便带着一堆大大小小的仆从向山上走去。
思德轻轻地摇摇头,这个方忆枫自进宫之后都没见过皇上几次,竟已如些嚣张跋扈,若是将来得了宠,还会把谁放在眼里?
白冰玉倒是也懒得与他计较,任她自顾自地走了。
风小千冲白冰玉竖起一个大拇指:“师傅,果然有一国之母的做派啊。”
白冰玉这次却没有踹他,而是正色道:“这个方忆枫极奇小肚鸡肠,如今又是皇贵妃,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以后还是少惹她为妙。”
“也不知道她这样不请自来,是个什么目的?”风小千疑惑地说道。
白冰玉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思德,说道:“什么目的,到时候自然就知道了,不过各大门派都拥护皇上,她应该不会出什么妖娥子。”
风小千点点头,说道:“师傅,你们先随小虎子上山,我在这里还要等一位朋友。”
“什么朋友?让你跑到这里亲自等着。”
“这个人你也认识,就是我志同道合的黎国的小王爷百里默。”
“原来如此!那我就带小玉儿先上山休息去了!”白冰玉从他怀中接过小玉儿。
白冰玉心里莫名地嗵嗵跳了几下,百里默,百里默竟然也来了,小七的亲弟弟,他是不是早已知道小七走了?
小七曾经说过,待灵药制成之后,便回黎国去找百里默,去给当年的事情讨个说法,去拯救在凝香妃暴政下的黎民百姓,现在为了她,小七连自己的意愿都没有完成就丢了性命。
她以为自己已经开始淡忘了,可是遇到一个与他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人,她心中便会涌起惊涛骇浪的疼痛。
小玉儿已经睡下了,她自己怎么上的山,小虎子带她到的哪个院子,她都毫无印象,小七的如果你还在多好。
第二天,天玉山庄的人便全到齐了,白冰玉见到家人才又开心了起来,玄武派的流水席整整要走三天,白冰玉只是做为风小千的一个江湖上的朋友参加,并不是重要的角色,所以并没有像方忆枫那样,与一众江湖上的长辈坐在同一桌,也并未与百里默打上照面。
到了酒席的第二天,却是来了一们不速之客,方忆枫的父亲南部番王方之焕。
虽然风向南与谷清修都不曾这父女二人,等来者是客,风向南将南部番王,也是如今的国丈笑脸迎了进来,尊为上宾。
可是这南部番王却并不是很买账,而是全程一脸的傲慢,那样子,方忆枫简直与他如出一辙。
酒到酣处,他站了起来,向着武林各派的帮主,掌门人,教主道:“这杯酒,是我方某敬大家的,喝完这杯酒,我方某有一事,想与各位商量。
大家虽然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本来这些当官的就与江湖中人有些格格不入,也有很多脾气暴性子急的早就看他极不顺眼了,但毕竟是江湖中两大门派结亲的大喜日子,风、谷两位掌门的面子还是要卖的。
所以大家还是喝了杯中的酒,然后都看他要唱一出什么戏?
方之焕放下酒杯,走到众人的中间,大声说道:“今日趁着天下英雄齐聚白虎派,我特来替皇上来办一件事儿,如今天下归一,江湖中人都拥戴我皇,既然大家都是一家人不分你我,所以,皇上的意思是想让各门派编排进军队之中,这样即可丰我大金兵办,又可减少江湖争斗。”
他这话一出口,本是喧哗的大厅内忽然安静了下来,各种江湖中人都面面相觑,紧接着所有的人都沸腾了起来,大家众说纷纭。
“我们都是一些山野惯了的人,编制进军队中,恐怕不要管理吧。
“老子江湖上闯荡十八年,要得就是这份快意,去当兵?还是算了吧。
“放着一个好好的帮主不当,让老子去军队里受管制,这事谁爱去谁去,我可不去。”
“哈哈哈,我宁愿继续当叫花子……”
“大胆,本宫还此,你们对家父说话都客气一点!”方忆枫拍案而起。
方之焕冷冷得扫了一眼四周,可是却没有几个人怕他,在座的哪个不是些见过大风大浪的,刚刚那些瞅他本来就不顺眼的,此时更不待见他。
有人道:“我看番王还是快走吧,免得在这里惹了众怒,伤了和气。”
方之焕冷笑了一声:“这碗酒啊,确实有些伤肝,方某今天就先走了,今晚都请各位回去好好想想,明天这个时辰,方某还会厚颜来此听大家的答复。”说完便领了方忆枫一起离开了。
这时白冰玉悄悄地问思德道:“这真的是皇上的主意吗?皇上也曾在江湖上行走过不短的时候,这些武林中人的脾气他怎么会不清楚?”
思德摇摇头道:“奴才出来之前,确实并未听皇上提起过些事。”
白冰玉道:“若是皇上不知道,这对父女不是假传圣意么?”
“也不尽然,娘娘您想,这方忆枫都来了,皇上岂会不知他们来干什么吗?我看这其中定有什么蹊跷之处。”
“回京之后一定要问问皇上,如果真是他的主意,还是让他打消的好,要不然定会掀起动荡。”
“娘娘不用等到回京,皇上传书说让您今晚宴席散了之后定要到你们曾经一起喝酒的酒楼一聚。”
白冰玉惊讶得抬起黑眸,问道:“子辰也来了?”
思德点点头:“不知是不是为了此事而来。”
没等宴席散了,白冰玉便勿勿离席,她心中焦急,想去找子辰问个明白,方之焕今天唱这一出到底是怎么回事。
临出门时,忽然背后一凉,生出了一股奇怪的感觉,仿佛有人在窥视着她一般,她立刻回过头来,热闹的大厅之中却看不出一个可疑之人。
宴席之中的一个角落里,一对蓝眸的百里默正喝着酒,玩味着刚刚方之焕所说的话,他身边坐着一个高大的男人,穿着斗篷,整个脸都在斗篷的阴影里,看不出长相。
这时勿勿走进来一个人,在他的耳边说了些什么,他便又与那高大的男子耳语了一番。
那高大的男子将头微微抬起,同样是一双清澈的蓝眸,他目不转晴的望着门口那个勿勿离开的背影。
是因为他来了,所以她才那样着急的离去吗?高大的男子一个闪身,别人还没看清怎么回事,座位上便已没了人影。
而天玉山庄白逸轩那里,也进来一人与他耳语了一番,只见白逸轩面色忽然一变,立刻将消息传递到白震天那里。
白震天听完也是脸色一变,他在桌下轻轻拉过挨着他的风向南的手,轻轻得在他的手心写了几个字,风向南有些错愕,但还是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