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柔手里拿着化验单,一步一步地走出医生办公室。
医院里,来来往往的人各自欢喜,各自忧愁,痛苦与幸福大概也只有他们自己清楚,这些也都与她无关。
路过产科时,她看见一对年轻的夫妇,女人的肚子大概已经八九个月了,怕是快生了吧。
男人小心翼翼地用一只手扶着女人的腰,低头看着自己的妻子,眼里满是宠溺。
“老婆大人,小心台阶!”
“真是受罪,遇到你这么个祖宗,还得给你生个小祖宗。”女人一脸甜蜜地抱怨。
“宝贝儿辛苦了,我答应你,等这小子出来以后,我肯定收拾他。”男人甘愿被自己妻子骂,还一脸乐呵呵的。
“切,我生的儿子是给你拿来出气的吗?”
“是是是,那以后你俩一起来收拾我,我绝不还手,嘿嘿……”
年轻夫妇的声音渐渐变远消失在了过道里,秦柔也收回了目光,嘴里还小声嘟囔:“男人啊,都光有一张会说的嘴。”
走到医院外面,落日的余晖红透了半边天,她突然就不想走了,找了一处地方就坐了下来欣赏起这即将消逝的美景。
温暖的红霞照耀在她洁白的脸上,她闭上眼睛享受着这一刻的安静。
真美啊!
她心里想着,只可惜,夕阳无限美好,奈何已是黄昏尽头,是欢是喜皆是虚妄一场!
突然眼前黑了下来,她睁开眼睛看见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大爷正拄着拐杖站在她面前笑咪咪的看着她:“小姑娘,你这儿介意我坐坐吗?我看了这么久,就你这儿风景最好。”
秦柔笑道:“当然不介意了,您来坐。”
她往旁边挪了挪,给老大爷让出了一半位置。
老大爷坐下后,又转头亲切地问她:“小姑娘是来这儿陪家人的?”
“不是,我是来看病的。”
“咋啦?”
秦柔把化验单捏紧了点默默地收进包里,笑回道:“不是什么大病,就是些小感冒。”
“你们这些年轻人啊,趁着年轻都不注重自己的身体,等以后老了就知道苦啰!”大爷在一旁数落着。
秦柔顿时感到了一股温暖,也来了谈话的兴趣:“大爷,我可不是什么年轻人了,我今年都37了,孩子都有了。”
“哎哟,还真看不出来,这脸儿瞧着跟个小姑娘似的水灵呢!”
“哈哈,那还不是因为我长得好嘛!”秦柔一点也不害臊地夸着自己。
这也把大爷给逗得乐呵了起来,“都说是孩子妈了,还这么小没正经啊,这孩子多大了?”
秦柔这才停止了笑,想了想:“今年怕有十四了吧,我也好久没见过他了。”
“孩子不在身边啊?”大爷问。
“嗯……被他爸带走了。”秦柔眼里闪过一丝落寞。
“姑娘,听大爷一句,这人啊睁眼闭眼就这么一辈子,委屈了谁都别委屈了自己,该怎么快活过日子就怎么过,心里别装那么多烦人事儿,你大爷我能活这岁数也就是想得少,吃得好,哈哈……”
秦柔顿时笑了起来:“知道了大爷,您老也注意身体,说不定还能抱个大重孙子呢!”
“哎哟,你这姑娘啊,哈哈……”
两人在晚霞余光里有说有笑,过了不久大爷的家人就来寻他了,秦柔与他告了别也起身准备离开。
走到垃圾桶边时,她把刚刚塞进包里的化验单拿了出来,看着那张单子上面最显眼的几个字,她已经没有了一开始看见时的心如死灰。
她的脑海里又响起了医生的话:
“秦小姐,很抱歉地告诉你,你现在已经是胃癌晚期了,我们建议你尽快联系家人,及时安排住院吧!”
秦柔回过神来,再也不看那张单子一眼随手丢进了垃圾桶,“住个屁,老娘死也不死在医院里!”
她转身潇洒地走出了医院大门,太阳的最后一点光亮也消失了,城市里又复燃起了另一种耀眼的光芒。
她一回到家,就在网上订购了一张回云市的机票,第二天她什么也没收拾,穿着一身浅黄色的风衣就出了门。
此时的云市正下着蒙蒙的细雨,刚下飞机的秦柔走出机场在路边拦了一辆车很快离开。
今日沈家正办着一场生日宴会,为庆祝沈束的13岁生日。
因为沈束身体不太好,陈絮容特别心疼这个儿子,每年过生日都会大张旗鼓地给他办宴会,说是小孩子的生日宴,但由于沈家是云市的名门,总会有很多商场上的人来参加,其中既有一些关系好的大家族,也有纯粹混进来攀附结交的下层人。
出租车开到了沈家大门停了下来,秦柔撑开伞下了车,看着门前来往的宾客,她径直向门口走去。
门边站着的保安把她拦了下来,“不好意思小姐,请拿出你的请柬!”
“我没有请柬,我只是来找人的,你让我进去,我找到那个人看一眼就行了,绝对不打扰!”
保安一脸为难:“请问你找谁,我去帮你问问。”
秦柔也干脆直接说了:“找一个孩子,你们应该知道,他是沈家的大少爷,沈放。”
保安问道:“你是大少爷什么人?找他做什么?”
“我是他母亲,我就只来看看他,看完就走,绝对不给你们添麻烦,请你让我进去一下吧!”
保安一脸惊讶,一时拿不定主意,“请你在这儿等一等,我得进去问问先生夫人。”
秦柔刚想阻止,那个保安就已经进去了。
她来这儿并不想惊动那两个人,只是单纯来看看她的儿子而已,她在想要不要现在离开,等过几天再去学校找沈放。
正当她转身要走时,身后的女人叫住了她:“来了也不进来坐坐,这就走了?别让人家说我们沈家怠慢了客人。”
秦柔在心里叹着气,她就知道,那个女人知道她来了后肯定不会罢休:“不用了,你们的待客之道我这一般人可受不起。”
陈絮容听了她这话,心里的火气更大了:“秦柔,你还回来干什么,是看我们的日子过得太好,你又想来横插一脚,还是你自己的日子过不下去了,又想来装可怜求施舍。”
“你想多了,我对你们的生活一点兴趣也没有,我只是来看看我儿子。”
“呵,看儿子,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指不定看着看着你又爬进谁的床上去了,不要以为你有能耐把你儿子送进沈家,你也可以飞上枝头变凤凰。”
陈絮容语气恶狠地说道:“我告诉你,只要我在的一天,你就休想用你那些下贱的手段进沈家的大门,也休想再接近齐宴一步。”
秦柔此时也不甘示弱,毫不客气地回她:“就你一个人把那个男人当个宝一样,我也告诉你,他在我这儿早就不值钱了。陈絮容,你永远都在自视清高,我却特别同情你,从来没有为自己真正活过一次。”
听了这话,陈絮容怒不可遏,抬手就要朝她脸上打过去,却被秦柔反手抓住:“你以为我还能再任你欺负吗?”
秦柔甩开她的手,一字一句道:“你放心,我永远都不会再来这里了!”
说完她转身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