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得有些远,林平之二人只隐约听到只言片语。
“……你是何人,竟敢暗中窥视青城派?”
“贫尼仪……适才寻找敝派……并无……”
仪琳一听那声音,喜道:“林公子,那是我三师姐的声音!”
林平之点点头,跃下马来,竖起食指“嘘”了一声,示意小尼姑记得两人之间的约定。
仪琳学着他的样子,也“嘘”了一声,笑着说:“我晓得的,谁也不说。”
大白马脚程甚快,不一时已寻着了打斗处的方位。
马蹄“嘚嘚”在幽寂的夜里传得颇远,争斗的两拨人不知来者是什么身份,也停住了打斗,一起盯着马蹄声起处。
林平之这匹大白马是大宛异种,神骏至极,月光下载着仪琳缓步踱出,淡淡月辉披落在她身上,就像罩上了一层银色的纱衣。
“三师姐!六师姐!七师姐!”仪琳见得自己三个师姐居然都在,欢呼一声,飞身下马扑了过去。
七师姐一把把她搂住,道:“你跑哪儿去了!”语气严厉中又透着一股关怀。
仪琳眼圈一红,道:“我遇上坏人了,要不是林公子,还有一位华山派的师兄相救,我就再也见不到师姐了。”
三师姐年纪较长,看了站在马侧的林平之,道:“想必这位就是林公子了?实在惭愧……”
“深夜密林,恒山派女弟子居然跟一个男人拉拉扯扯,果然好门风啊,好门风!”一道贱贱的声音突然从对面那伙人中传了过来,打断了恒山派三师姐的道谢。
林平之瞥了过去,一下乐了,居然有熟人。
隔在远处就听说了“青城派”、“青城派”的,跟恒山派打起来的这三位还真是青城派的。
领头的那个林平之没见过,跟在后面的两个都是去过福威镖局的,这俩“熟人”可能是在福州办事不利,明显是跟班的角色。
林平之踏前半步,身形从树影中移到了月光之下,道:“路见不平,出手相助,你觉得有什么问题?”
那个领头的青城弟子,怒道:“你是什么东西,老子和恒山派说话,你也敢……”他话音未落,就见两个师弟,一个踩他脚尖,一个拉他衣袖。
“你们做什么?”领头的那个心头怒火更甚,一下挣脱了两个师弟,踏步向前,朝林平之冲了过去。
“好大的胆子,敢伤我恒山派的朋友!”三师姐师从恒山三定中的定逸师太,性子最直,左掌如刀向下一劈,攻向了青城弟子必救之处。
“师太,这一场不如让给在下。既然这位青城派的高手想和我过过招,那是再好不过了。”林平之清清淡淡的声音在场中所有人的耳边响起。
青城派那人身形被三师姐这么一阻,他那两个师弟已经扑了上来,一人在他身后死命拉着他执剑的右手,一人拦在了他和林平之中间,拼命使眼色……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领头的青城弟子一脸疑惑,心头暗道:“这俩师弟平时对我恭敬有加,难道是装出来的?”不过这般想着,他也总算停下来了。
拦在众人中间的那个青城弟子,松了一口气,转过身来,道:“实在是对不住,各位。今日敝派密议,居然有人在外窥探。我们师兄弟三人寻到此处,不意遇上了恒山派三位神尼……”
三师姐哼了一声,道:“‘神尼’二字可不敢当。”
“当得,当得……”那位青城师弟脸皮也算是厚的,半点也不在意,接着说道:“先前我们师兄弟冲撞了几位,还望几位大人有大量,莫要跟我们一般见识。”边说边连连赔笑。
三师姐也没想到青城派的态度会突然间发生这么大的变化,道:“三位青城派的高手无端端拦着贫尼,这桩事总要问过余观主的。”
这位青城弟子也完全没了脾气,道:“不敢有劳师太,我这便回去,自请恩师责罚。林公子回见。”说完匆匆抱拳撒腿便走。
林平之道:“福州一别,不过旬日,余观主可有示下?”青城派那个贾人达还在福威镖局白吃白喝呢。
那青城师弟远远回了一句“不曾”,溜得更远了些。嘴贱的那个不明所以地被两个师弟拖着跑出了半里地,怒道:“你们两个得了失心疯不成,那小子什么来头?喂!还跑……”
也不知跑了多远,青城派师兄弟三个终于缓过劲儿来,那位师兄喘着气,骂道:“你们两个不争气的,恒山派怎么了?我们青城派就怕了恒山派么?”
师弟也喘着气说:“不是恒山派,是那姓林的!”
“姓林的,姓林的怎么了?”师兄毕竟没有去过福州,三个师弟也只将福州的事情汇报给了余沧海。
但毕竟近来青城派倾巢而出,就是为了福威镖局,这位师兄想了想,也回过味儿来了,问道:“是福州那个姓林的?”
师弟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道:“你觉得小弟剑法比之师兄,如何?”
师兄傲然一笑,道:“伯仲之间。”言辞谦虚,但“你是弟弟”的意思展漏无疑。
师弟也不生气,道:“师哥说笑了,您的剑术自然远胜小弟。那您看我和严师弟二人联手共斗师兄,您有几分把握?”他见师兄真的盘算起来了,又说道,“三人呢?四人呢?”
师兄面子上有些挂不住,道:“你小子到底是什么意思?”
师弟颓然道:“那日在福威镖局,我们师兄弟四人联手,都没在姓林手下走过一招。”
师兄张了张嘴,一连串的问题丢了出来,道:“就凭他?他打娘肚子里开始练剑的?就凭那辟邪剑法?这路剑法我也会啊?!”
师弟叹了一声,道:“辟邪剑法我也会啊,但就是打不过他。余师弟也死在了他的手里。”
“啊?师父怎么说?”师兄连忙问道,他记得就是这三个小子,从福州回来之后,余沧海便撤掉了针对福威镖局的所有杀招。他心中暗道:“是了,余人彦师弟是七师娘的心肝宝贝,可不一定是师父的心肝宝贝。”
师弟道:“师父刚才就是准备和大伙儿说说这件事……”
说到这里,师兄突然问道,“师弟,你说刚才是谁这么大胆窥探我们呢?”
师弟道:“难道不是恒山派的么?”
师哥道:“她们明显在找失散的小尼姑,哪有心思偷听。你们说,那个小尼姑长得可真是美呆了!”
师弟一拍大腿,叫道:“是了,师父明明说的是窥探者年龄不小,这三个尼姑顶多四十出头,在师父面前只能算是晚辈了。”
三人说来说去,也没说出个头绪来,最后还是觉得把见到林平之的事情告诉师父。如果“人”字辈的师弟们四人联手在林平之的手里过不了一招,那想来想去,也只能请师父出手了,他自己是肯定不成的。
青城派的三位一通商议不再多说,林平之一行也到了衡阳城外,只待天明便行入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