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菟脑子有些迷糊，极力维持清醒，朝他使劲热情地笑：

“哪有什么应该做的，萍水相逢的，不帮是本分，帮忙是情分，我可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

她习惯性往包里摸手机，却摸了个空，顿了顿，笑容有些无力。

“就留个通信地址就好，能收信就行。”

苏京墨看着她瞬间蔫耷的表情，也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过了。

姑娘家脸皮薄，他这样直接拒绝，确实不太好。

“你真的不必有心理负担，昨天的事情，换做任何人来，都不会坐视不理。就算是你遇见了，也会帮把手对不？谢礼就不必了，你先把自己的生活安排好，别多想。”

顾菟又被他婉拒，脸上微微有些发烧，只好给他深深鞠了一躬。

“我知道，这事对你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可救下的却是我整个后半辈子。你高风亮节不以为意，我却不能觍着脸白受了，做人不能这样。”

苏京墨被她吓了一跳，忙后退一步虚扶她一把。

“你快起来，真不用这么客气。”

顾菟直起腰，讪讪道歉：

“我是不是又给您添麻烦了？不好意思，您快去忙吧，路上小心。”

苏京墨头疼地看着她。

这姑娘怎么就跟其他人不一样呢，叫他轻了不是，重了也不是的。

想了想，他从背包里掏出个塑封皮笔记本，拧开钢笔，唰唰写了两行字，撕下来递给她。

顾菟好奇地扫了一眼。

钢笔是英雄牌的，金笔尖；

笔记本封皮不是那种红色印头像语录的，而是清新的浅绿色，上头印着未名湖白塔的风景照。

细节见品味，真挺不错的。

再接过他递来的纸瞧，两行行草行云流水，一看就知道是下功夫练过的。

京市某机关大院？

这是他家里住址？

“我知道了，不会随意打扰的。”

她后知后觉地补充。

这种大院子弟交朋友都要经过调查的吧？她是不是强人所难了？

“其实你留个普通地址，能转交东西的就行。”

她眼含歉意，拿纸条的手又往前递了递。

苏京墨静静看她几秒，突然面无表情地扭头走了。

“哎？”

顾菟有些莫名。

这人怎么回事啊，瞧着好像有些不高兴？

算了不想了，脑袋缺觉，转不动。

顾菟仔细把写有地址的字条收好，站着看他大步远去的背影发了下呆，被清脆的自行车铃铛摇醒，这才眨巴眨巴眼，扭头慢吞吞往回走。

她现在不赶时间，就不花那个冤枉钱打车了。

公交也不坐，省一点是一点。

上班上学的人逐渐多起来，路边早餐摊坐满了人，还有不少排队等着的，满满的烟火气。

顾菟信步走着，记忆逐渐与眼前的景象重合，带着熟悉的怀念意味。

顾菟怔了怔，原来她是怀念的啊。

怀念她记忆里单纯美好的青春时光？

这时候的天是蓝的，水是清的，空气清新无霾。

人们走在路上，即便素不相识，也会友好地点一点头，打招呼时笑称一声同志，有困难大家会主动帮忙。

“抓小偷啊！他偷我钱包！”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高亢的叫嚷。

顾菟下意识回头，就见一个杀马特小黄毛，一脸凶相地朝前飞奔，后头追着一个胖乎乎的妇女，气喘吁吁地喊抓小偷。

顾菟抿抿嘴，往路旁躲了躲，然后算着小偷跑步的速度，悄悄伸出一只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