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你见过，记得你第一次跟我参加宴会吗？你从洗手间回来，那个对你虎视眈眈的男人。”

“是他？！”叶佟记得那个想揩油的男人。

“查到的是他。”江叙客观地说是他，其实心里清楚，或许并没有那么简单。

“嘘！”听到叶佟开门的声音，叶母赶紧走过去，生怕她动作太大吵醒了母亲。

“外婆睡了？”

“坐了那么久的车，一上来躺下就睡着了。”叶母努了努叶佟房间的方向。

叶佟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看到奶奶安稳地睡在自己的房间，呼吸声都要出来了，“看来是真的很累了。”把半掩着的门关上了。

“小江回去了？他真的是你上司吗？”叶母一肚子的疑问碍于江叙在场，不好意思提出来。

“嗯。”叶佟点了点头，她知道叶母肯定会问自己的。

“那他，你领导对你还挺好的。”叶母有点喃喃自语，又像是在对着叶佟说，话锋一转，“你和林泽现在还好吗？”

“还…还挺好的。”就是吵架了，这句话叶佟没有说出口。

“怎么了？小两口又吵架了？”叶佟什么脾气性子，叶母一听一看就知道了。

“就是嘴贫嘴贫了一下嘛。”被戳穿了。

“林泽今年是要回国了吧？”

“嗯。说是今年的，但具体时间还不太确定。”

“那你们有什么打算吗？不会留在美国吧？”叶母唯一的女儿，怎么舍得让她跨国远洋，异国他乡流离失所。

“哎呀，你就别瞎操这个心了。林泽跟我承诺过要回来的，什么打算之类的都要等他回来啊。”叶佟看着母亲那副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模样，哭笑不得，“我现在只想好好把你们俩给打算好。真的是太乱来了。”

“不要转移话题啊……再说怎么乱来了？我可是做好了功课才带着你外婆过来的。”叶母很自豪地拿出自己小本子上做的攻略。

叶佟见着母亲这般认真，忍不住扑哧地笑了。

“每次跟你打电话，都说不上几句。你外婆看你那么忙，很久都没回来了，一直喃喃自语。我看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跟她说了一句，要不过来找你。转眼，高兴地像个得了颗糖的小孩子一样，马上回屋里收拾东西。”叶母顿了一下，接着说，“你外婆的年纪越来越大了，行为也越来越像小孩子，我想着能让她高兴就尽量宠着……”

“都是我太忙了……”叶佟有点自责。

“年轻的时候就该忙工作，好好工作是应该的。我们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叶母向来通情达理，“很多年后我也会变老，也许会像你外婆一样……”

“到那个时候，我也会像你一样，宠着你的，让你过上舒心的日子。”生老病死是自然的规律，可是每次听母亲讲起这个话题，叶佟的鼻子就会有点酸酸的。

“我们两个其实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唯一就是你的归宿问题。”

“你就放宽心好了。我和林泽会好好地。”

“我们都不求你大富大贵，只希望你能平安喜乐……”

“只希望你能平安喜乐……”叶母说了前半段，叶佟滚瓜烂熟地接了第二句。

两人相视而笑，叶母宠溺地看着叶佟，“你讲得我耳朵都起茧了，脑子都用不上了，不用我都能记下来了。”

“就你会贫！”

“嘻嘻……刚才我和晓晓说过了，今晚你就睡她的房间，难得我能光明正大地睡一次沙发啊。”叶佟一个劲地跳到沙发上，抱着抱枕往脸上蹭。

“你啊你，这枕头多久没洗了，就猛往脸上凑。”叶母把叶佟的头从抱枕的拉了出来，“我和你外婆睡就好了，你睡晓晓的房间。”

“我的床太小了，你和外婆两个人睡不下的。”

“没事。我刚看了一下，刚好能睡得下。”叶母用手比划了一下，“再说了，让你外婆自己睡一个房间，我不放心。万一晚上有点什么事或者上个厕所，抹黑起来摔倒了怎么办。”

“有我呢！”叶佟跳起来自夸自地说道。

“你就算了，明天还要上班呢。”

“我请假就好了。”这下叶佟才想起来了，刚才那么好的机会，居然忘了跟江叙请假。

“你好好上班，请什么假。我和你奶奶不是过来妨碍你工作的。”叶母嗔怪地说。

“看来工作才是你亲女儿吧。开口闭口都是工作工作。哼~”

“你看人家晓晓多么积极，经常外出带团。说起来，都好久没见过她了。今年过年没来家里，还特地寄了些补品过来。”

“是啊。今年她老是外出带团，比之前积极得很。”

“工作忙碌也是好的。”叶母向来把凌晓晓当作半个女儿来看待。“你之前不是说她交了个男朋友？还准备结婚来着？”

“是啊。但是后面不知道为什么分了。晓晓没说，我也就没问了。”后来，叶佟还真的一次都没见过刘硕明了。

“凌晓晓自己女孩子一个人很不容易的，你要多点关心关心她呀。”

“是是是，谨遵母亲大人的指示。”其实不是叶佟不想关心凌晓晓，而是今年以来她们明明在同一屋檐下，见面的时间却少得可怜。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隐约觉得两人像是越走越远，凌晓晓对于她没有那么亲近了，想说的也少了很多，她也就没有问出口。

……

这夜，叶母和叶佟聊了许多，直到实在忍不住眼皮的打架才去睡觉了。

在这一刻，看着母亲的背影，那头黑色的头发里开始闪现出银色的发丝，她才突然发现母亲是真的老了。在叶佟的世界里，想过自己会慢慢长大，努力赚钱养奶奶和母亲，而她们依旧，却不曾想过她们会变老。

所有她一直认为会一尘不变的，都在慢慢地变化。

她婆娑着手机，盯着屏幕良久，没有一个来电，甚至一个微信或者短信。两个人在一起磕磕碰碰在所难免，这次她选择妥协了，她拨打了林泽的电话。

接通了，没人说话。

然后，电话挂了。

再打，电话已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