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孟兰的记忆里,每天喂猪打草,收拾做饭。上地挣工分就足够占据她全部的注意力,自然没有注意到,这几天的儿子仿佛有些和平日里不同的地方。她只当儿子这几天在外面玩野了。
好在元槐虽然傻,确知道不往小池塘里走。他怕水。
而这几天元槐不在家里捣乱,让她放松了一口气,也就没有在意元槐是在外面到处野。家里虽然穷,可是家家户户都是这样,也不是不能过。每天管两顿饭。看着他还知道吃饭。孟兰就放心了。
而她一转身的功夫,自己的这个大儿子忽然就露出一个不符合他年龄的表情。当日正值傍晚。在黄昏落在他肩头的时候。元槐的那双黑黝黝的眼睛里透不出光,看着就有些瘆人。
他定定的看着自己的手指。仿佛头一回打量这副身体的模样。
这几天他已经完全确认了。这里不是他认识的任何一个地方。虽然高家岭看起来就像是任何一个古老的山村,可是他在村里曾经见过那种冒着黑烟的玩意儿,还发出了恐怖的声音。元槐从来没见过这些东西。他骇然的看到那个黑疙瘩被称作“拖拉机”。
他偷偷潜入到了公社,趁着没人的时候跳到房顶去看拖拉机。然后他就看到那些社员拿着黑色的油去喂那个黑疙瘩。这种偷偷摸摸的工作是在半夜完成的。他熟练的躲在房梁上。听那个叫做“大队长”的人正在跟底下人说。
“这个月供应的柴油还是那边公社借的。要是县革委会知道。就不好了。咱们知道就行。要是往外说。就露馅了。”
“队长,县里的还管这个?“那个青年浑身脏污,都是黑色的油。”这拖拉机是咱们找人修的,又不是走的什么不正当渠道。再说了。隔壁那村里,他们凭什么就可以用。“
”那是人家去年评模范奖励的,你怎么不说咱们村也出几个模范,你们倒是护着粮食半夜抢收粮食啊。我把你们也报上去。你看县里跟不跟咱们发。”
元槐听了一会儿,就不感兴趣的回去了。
这句身体的两条腿几乎都有些萎缩了。他尝试过运气,运内力。仿佛石沉大海一般。而这段时间。他已经对能够重新恢复曾经的内功已经不抱希望。好在虽然他身为凌霄阁的刺客。内力就算不在。对身体的掌握确是远远超过普通人。凌霄阁的刺客,只接重金悬赏的江湖仇杀榜。他的前辈里也有人身体残缺,却也练就一身武艺之人。
而在他的观察力,这里的人,似乎也没有掌握内功的人。
这在元槐的打算里。他原本打算出了山村,再去找身怀内功的武林人士帮自己运气。只要有人帮他打通气海穴。他就有办法重新联通其他穴位,恢复筋脉。
可惜他看到那个喷气的铁疙瘩,就确认了,这个地方,恐怕与他曾经所在的天下不同了。就像是武学杂书里说的那种玄而又玄的“小三千界。”
?
知青点借的粮食已经吃了一半,班长就跟老知青商量一下,剩下一半换了玉米面糠麸。没想到运回来就惹得人怨声载道。
这里有七个是新来的知青。早就老大不适应了。勉强住了半个月。毕竟人生地不熟。谁知道吃的竟然越来越差了。当场就要跟老知青闹。
其中一个老知青,是梳着齐耳短发的姑妈,冷哼说:“有些人还以为是城里当大小姐呢?贪图享乐,来到这里是给你们锻炼的,不是让你们一个个贪享受的,再说了,现在粮食压力这么大,我们需要的解决压力。你们个个能吃,大队还负担的起不。借粮食已经是很为你们着想了。这点粮食让大队承担多少压力知道不?秋粮可没下来呢。你们都做好抢收的准备了吗?你们在蝗灾有向我们一样出力抢救粮食吗?”
这番话说的人人低头。
只是孙琪说:“我们自己的一天也有六个分呢,大不了到时候补上就是了。多少有就补多少。”
老知青被个新来的抢白,已经很不悦,闻言扫了眼众人:“怎么还有个没到?这是怎么回事?我们知青点开大会,还有人躲着不来吗?这是个人主义嘛。说到底就是没有集体主义荣誉,比如你——孙琪同志。你的发言就很有问题。”
“谁要跟破鞋相提并论了。”孙琪就是个炮仗,立马燃了:“她配和我们相提并论吗?”
这时候张静芳怯生生的说:“姚晓渔她不是故意不来,她好像发烧了。”
孙琪翻了个白眼:“怎么?我们干活的没事,她一个钻草垛子的病了。”
此言一出,在场男同志都笑出来。互相使眼色。不过还是有人提出:
”大家都是文明人,孙琪,你应该注意一下言辞。“
“别把。”
其他人见到,有人就想看热闹。有人则附和。于是姚晓渔便从被窝里被拽出来。她额头滚烫。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感染的症状,这时候的赤脚大夫医学知识匮乏。医生短缺。治病都是些半懂不懂的护士。而且村里并没有医院。就任由她病了一天。
有个女知青不太忍心。给端了凳子让姚晓渔坐着。其他人就听老知青上去滔滔不绝。那个女知青是村里的老师,平时不参与农活,算是比较轻松的工作。所以她的心态也比较宽和。见姚晓渔难受。就问:
”姚晓渔,你还撑得住吗?“
姚晓渔嘴角蠕动下说:“不好意思,我现在不太舒服。你让我躺会儿。”
那个女知青吓了跳,心里嘀咕,不是被吓到了吧?就听到对方说:“我咳嗽,别传染你了,你离我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