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毅，你前晚为什么不来找我？”，何晓芙突然问道。

“前晚，前晚下班后我在开会，开到了将近十点。”杨毅答道。

“毅，你什么时候离开这里？是不是要等报告批准了才走？”，何晓芙问道。

“报告要审核一个月，我等不了那么久，最多后天我和廖小林就会离开。”，杨毅答道。

“走吧！走吧！”，何晓芙突然赌气似的说。她的手放开了他的脖子，转过身去不看他了。

“芙，别这样，我说过我不会走出成都以外的地方去，每周你都可以来看我，或者我来看你。”，杨毅忙拉过她哄道。

“毅，感觉你离开我似乎很开心似的。”，何晓芙幽幽地说道。

“芙，你怎么不讲道理了。你昨天才说过爱情是建立在物质基础上的，在这里，我给不了你什么，我没有背景，不出卖自己就升职无望。我连自己都会被别人拿捏，何谈再来维护你。”，杨毅搂着她的肩一口气说完这番话，何晓芙顿感万分无奈，她难受地将头伏在他的胸前，沉默无语地将双手伸入他的后背抚摸他的脊背。

“芙，相信我，不久的将来我就会把你接去我身边的。”，杨毅吻着她的头发。

“毅，我也会尽快让自己的翅膀丰满起来的。”，何晓芙说道。

中午，何晓芙与杨毅以及廖小林三个人一起吃了一顿简餐。

廖小林似乎很欣慰，他说杨毅终于没被埋没在这个小山沟里。

晚上，杜峰与周兰在火锅店里请客吃饭，何晓芙又见到了范勇，一个个子不高但精神十足的年轻人。

杜峰有些惆怅，他的三个最要好的朋友都要走了。

廖小林却打趣他道：“你与我们不同，你适合这个地方，你将来也许是这个厂的中流砥柱。”

的确，杜峰在这个厂里被提拨得很快，他已经是工段长级别了。这与他的性格有关，他坚毅果断，踏实稳重，为人能屈能伸，很得他上级领导的赏识，他有意无意地暗中相助于他，因此他的仕途很是顺利。

而杨毅，廖小林和范勇三个人都是恃才傲物那类人，做事只途自己心中愉快，不会去仔细去解读领导心中所思所想，因此三个人虽然都是技术骨干，但升迁好像都与他们无关。

但他们似乎也一直没把这个厂看在眼里，范勇吃饭时说过这么一段话：“在这个小镇多待一天都是煎熬，那个市对我来说都太小了。”，

当时何晓芙听了很惊讶，心想这家伙究竟有多大本事，敢如此猖狂。事实后来证明他并不是在吹牛，他出去在深圳待了没几年就去了美国硅谷。

范勇对杨毅说：“你不是已经和上海那家公司都联系好了吗？怎么又突然决定要留在成都？”

廖小林看了何晓芙一眼，意味深长地说道：“唉！英雄难过美人关，杨毅完了。”

何晓芙忽然明白了上午杨毅说就留在成都时语气里的犹豫以及眼睛里的忧郁。

“听你们那个意思好像留在成都就没有了前途似的。”，周兰说道。

“成都是不错，但相比上海一带沿海城市来说，信息相对要滞后得多，竞争也不够激烈，也就是发展平台要少多了，对个人的机遇也小得多。”，范勇说道。

“留在成都，杨毅可惜了。”，范勇又无比惋惜地补充了一句。

杨毅没有吭声，杜峰却端起酒杯来说道：“有什么可惜不可惜的，如果是人才留在那里都能发展，是金子在那里都能发光。来，我为你们贱行！”

四个人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晚上一行人又去吃烧烤，大家围在一起坐在厂门口的露天大坝上，月光掺和着灯光，光线迷离梦幻，流泻在每一张年轻而充满希望的脸上，那脸生动而活泼。这一幕后来时常在何晓芙脑海里回放，只是随着时间的累积，那些年轻的脸在记忆里已惭惭地不再清晰，有时候她甚至怀疑那是不是自己一直在做的一个梦。

第二天，杨毅在寝室收拾东西，又陪廖小林去订了去深圳的机票。

何晓芙心不在焉地在单位上着班，下午时王嫣和张静将她叫到了一个僻静的地方，王嫣沉声问道：“何晓芙，你和杨毅说了什么，他为什么突然就辞职了？”

何晓芙嘴角勾起，露出一丝嘲讽：“他说在这里他保护不了我，他很难过，所以就辞职了。”

“啪”，地一巴掌，何晓芙脸上挨了一下，张静忙将王嫣拉住了。

“你这个狐狸精，祸害，死不要脸的女人。”，王嫣怒骂道。

“我们谁不要脸了，那是我的男朋友，是你想插上一脚吧！”，何晓芙回敬道。

“何晓芙，你别太得意了。如果还想在这个厂里待下去的话，就老实点。”，张静说道。

“你去将他叫回来上班，听到没有，马上去。”，王嫣气急败坏地冲何晓芙吼道。

“他不会回来了，他明天就走了。”，何晓芙说这话时虽然满腹的忧伤，但却故意将语气显得很轻快。

“啪”，的又是一巴掌，伴随着“狐狸精，臭女人，祸害”等一系列能骂的污言秽语疯狂地从王嫣口中泼向了何晓芙。

何晓芙看着王嫣那一张止高气扬的脸此刻愤怒得变了形，她不想与她纠缠，于是默不作声地转头便走，后面传来张静的声音：“何晓芙，以后有你的好日子过。”

晚上下班时杨毅在厂门口等何晓芙，而她后面不远处却跟着王嫣和张静。

杨毅牵着她的手向街心走去，今天晚上杨毅的另外一个朋友请他们吃饭。

“杨毅！”，后面王嫣大声地在叫，两人停下了脚步。

王嫣和张静小跑着赶到了他们面前。

“杨毅，你以为你说走就能走！别忘了我们现在那个项目是保密的，厂里是不会放你走的，至少半年内你别想走。”，王嫣急促地说道。

“那个项目，要研究什么，不过就是掩人耳目，笑话，我想走，谁能拦得住。”，杨毅冷冰冰地回答道。

说完他拉起何晓芙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一脸沮丧的王嫣。何晓芙此时有点同情她：她似乎拥有一切，却又一切似乎都没有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