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晓芙心情立即紧张了起来，犹豫了几秒钟才接通了电话。

“晓芙，在听我说话吗？”

“嗯，在听。”

“我已来到了成都。”

“你…你…怎么来了。”何晓芙有些哆嗦。

“我来接你回去。”

“我不回去！”何晓芙有点气愤。

“明天你还去不去学绘画了，你已经耽误了一下午了。你这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难道不想学了！”

“我…”

“你在哪里？”他问道。

“天府广场。”她脱口而出。

“那好！一个小时后走到春熙路口来，我在那里等你，如果等不到你，以后凡事都不要再来找我了。”

他挂断了电话，何晓芙着急地寻找到了杨毅，告诉他她的朋友在成都办事，这会儿可以捎带她一起回去。

杨毅很惊讶，拉住她的手说明天他送她回去，何晓芙又说明天早上八点多要和沈阳老师他们一起出去速写，今天晚上必须赶回去。

杨毅还想留她，何晓芙使出了杀手锏，柔声道：“毅，我辛苦点，好早日练好绘画技艺，早点成为一名插画师，到时候就可以从厂里辞职与你双宿双飞，天天相伴了。”

杨毅苦笑着说道：“我没指望要你出去赚钱养家，你现在就可以辞职和我双宿双飞。”

“毅，你怎么这么不懂我，没有了绘画，我就没有了灵魂。”

杨毅见她说得十分认真，只好说：“那我和你一起回去吧！”

“毅，今天不行，今天我陪不了你，下个星期我来找你吧。”何晓芙不时地在看时间。

“芙，你究竟有什么事？”杨毅突然有些怀疑地问。

“没什么，就是…就是沈阳老师来了个电话，明早要一早出去写生。”何晓芙撤着谎。

“刚好又有朋友在成都要回去，我正好坐顺风车，不然明早单是赶到昭觉寺车站都要花好长时间，再坐大巴又要几个小时，等我到了时人家都画完收工了。”何晓芙发现自己撒起谎还这么有逻辑性。

“那好吧，你先挑几本书。”杨毅相信了她。

她挑了几本平时在小镇上买不到的关于色彩和结构方面的，然后杨毅买了单，他问她那朋友在哪里等她，他要送她。何晓芙忙说不用他送，让他好好在书店读书，她自己去就行了，她说那里离得不远。她临走时将他拖到角落里深深地亲吻了几下，告诉他自己一有空就会来看他。

杨毅眼睛里始终有些许疑惑，何晓芙又抱了抱他，说让他暂时忍耐一下，不久的将来她就会和他天天在一起了。

说完这些她背起包抱着书赶紧出了书店，她看了时间，一个小时快到了。慌慌张张地走到春熙路口，看见李辉的车已停在路边，她害怕杨毅跟在后面，忙打开车门钻了进去。他脸色阴郁地看了看她，没说一句话，然后发动了引擎。

李辉沉着脸，何晓芙也沉着脸，车子驶出了市区，驶离了二环，三环，上了绕城高速。

“李辉，你成心故意的是吧？”

他没有搭理她，专心致志地开着车。

她的脸快黑穿了。

“我已经三个星期没见到他了，我好想他。”她看着窗外，带着哭腔自言自语地低声说。

他的手颤抖了一下，车子猛地抖动了一下。

何晓芙吓得不敢再说话了，老老实实坐在后面，双眼紧张地注视着前方的路况。天已经全黑下来了，路灯的光线很微弱，不时有大卡车从身边呼啸而过，李辉的车开得很快，这是一辆北京现代越野车，跑起来马力十足，他们不停地超越前方的车，何晓芙又想提醒他开慢点，几次话到嘴边都咽了回去。她最后还是没忍住提醒了他一句：“李辉，你开慢点吧，别老是去超车。”

他还是没有搭理她，她忽然感觉自己真是人穷志短，真是特别没有志气。她颓然地缩在皮椅上，闭着眼睛流下了一滴热泪。

她感觉自己处处都得靠他，可是不靠他又真的不行，她没钱，没门路，什么都没有。

她想放弃绘画，辞职跟着杨毅做个家庭主妇，但是她又害怕过这样的生活。画画是她的精神寄托，一旦放弃了，她将会是一具空壳，她想谁会再去爱一具空壳呢！她读过很多的名著，明白爱情其实是建立在具有独立人格的基础上的一种对等的关系。一个没有了精神寄托的空虚的人是抓不住爱情的，她害怕自己成为这样的人，她相信一个空虚的自己一定会在某一天被他抛弃的，她相信他做得出来，因为他太傲慢和太自负了。而李辉又是爱她的什么，不也是爱她那天马行空，我行我素的灵魂吗！

所以她想自己还得忍，她不能放弃了绘画，她不能丢失了自己的灵魂，成为一名出色的画师才是她的终极目标，否则她宁愿死去，也不愿意尝试苟活着的痛苦。

一路思绪翩飞，不知不觉车子已下了高速，进入了市区。

“今晚就不回镇上了，还是去我我家住吧！”他终于说话了。

何晓芙点了点头。她的手机响了，是杨毅打来的，他问她到了没有，何晓芙告诉他快到了，他让她回家好好休息，言语里充满了不舍和落漠，何晓芙异常温柔地安慰着他，悄悄许诺下个星期便又去看他。害怕李辉听见，她抬起来头来看了看他，他面无表情地在开车。杨毅在电话里感觉到了她的紧张，他立即盘问是谁在她身边，她忙说没谁。李辉在前面勾着嘴角讥讽地笑。

李辉的讥笑让何晓芙很生气，她于是大声地信势旦旦地向杨毅承诺，一生只爱他一人，决不会背叛他的。杨毅这回相信了她，他温柔地说下个星期自己会抽时间过来看她，何晓芙欣喜极了，开心地挂了电话。

李辉将车停到了路边上，他打开车门，一把将何晓芙拖了下来，然后上车一轰油门开走了。

何晓芙站在路上发了半天呆，才反应过来，她又恨又气，有些后悔自己刚才去刺激了他，可是又想“我为什么要后悔，杨毅难道不是我最爱的？”，她庆幸自己带了足够的钱，还可以赶往市区去找一家旅店住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