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日,无头村之事像挥之不去的阴影一般,每天夜里都缠着刘也,让刘也一天踏实觉也没睡过。每次都在同样的事情中惊醒,让原本的无神论着刘也,心里出现了一丝动摇。同时也深感无奈,自己就是个路人,事儿又不是自己干的,干嘛非要缠着自己?
随行的周仓,不忍见刘也夜夜惊醒,于是以自己过来人的经验,向刘也建议,可以在睡觉时,将兵器放在自己身边,据村里老人家说,野鬼欺软怕硬,身边放置兵刃,用兵刃之锋来威慑神鬼之力。尤其是尝过血的兵刃,尝过的血越多,威慑力越大。
见周仓说的神乎其神,自己这几天也被折腾得疲惫不堪,刘也所幸死马当活马医,今晚试试和九纹龙同床共枕,并祈祷九纹龙切莫同床异梦。
转眼,十日已逝,刘也一行人渐渐由荒芜走到了人烟稀薄,见官道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刘也明白,自己离洛阳已经不远了。也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确有其事,在无九纹龙同床的几天,睡眠质量直线上升,厚重的眼袋也消失不见了。
就在刘也感慨之时,派出去问路的张达打马回报,“大人,小人方才已经问过了,此处为缑氏县,由官道一路向西北,明日便可到洛阳。”
刘也点了点头,“加速行进,争取明日辰时抵达洛阳!”
“喏!”
一天一夜打马疾行。
第二日辰时,刘也矗立在巍峨的洛阳城门之下,此时刘也的双腿已经接近麻木,不得已,在周仓的辅助下,才艰难下马。这下马的第一件事,便是飞脚向张达,“这他娘的就是你说的一日路程?”
被踹倒在地的张达一脸委屈,自己昨日明明问的非常清楚了已经,那小孩儿确确实实告诉自己一日便可抵达洛阳,为此,自己还给了小孩儿几枚钱作为酬谢。自己也没料到,差距居然会如此之大。
刘也望了望来往的行人,恐让人笑话,也不再追究。指了指洛阳城门,又盯着周仓三人,周仓等人见刘也面色凝重,也纷纷严肃了起来。
“今已到洛阳,而洛阳非我等之前的乡间僻壤,天子脚下,一切需小心行事。故,我今天在此处定下三条规定,若违反一条,自行离去,我从此不再相认!”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周仓等人点了点头,收起之前的怠慢,安静听着刘也的规定。
“一,不可自持武力,当街闹事!遇事能忍则忍,能躲则躲,切莫强行出头!洛阳的达官贵人一砖头下去砸死一片,有可能你们得罪的人我都得罪不起,切记!二,不可沾染嫖赌恶习,饮酒不可烂醉!洛阳暗潮涌动,吾亦如屡薄冰,切不可让有心人抓住了把柄,切记!三,洛阳非长留之所,万事小心,不可与任何人提及尔等曾落草为寇之事,我等皆为良家子弟,切记!”
言毕,周仓三人纷纷拱手行礼,“我等谨遵大人教诲!”
刘也抬头看了一眼城门上“洛阳”两个大字,不禁心生感叹,自己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才换来了今天的结果,在收获结果的时候,竟然还有些惧怕,双手不自觉的冒出了细汗,矛盾啊!矛盾!
该来的迟早要来,躲也躲不过去,入城后,刘也一行找了一家客栈,作为临时落脚的地方,随后安排范疆去打听洛阳近日的大小事情,另外,安排张达带着些钱财,去城中租赁一间院落,作为长期安置的场所。以洛阳的房价,刘也的钱只够买洛阳城五十里开外的房子。最后由周仓跟随着自己,去拜访司空杨彪。
此时的洛阳不愧为天下第一都,已到午时,正是街上最热闹的时候。街边小贩叫卖声不断,十二丈宽的街道,人头窜动,很快,刘也和周仓便迷失在了人海中。唯一有点方向感的范疆去寻住所了,刘也和周仓两个路痴,像无头苍蝇一样在街上乱撞。
“元福啊,咱们这样到处撞也不是个办法,我记得这家小贩,咱们已经路过三次了。”
周仓擦了把汗,“大人记错了,咱们已经路过四次了,路也问了不少,可就是在这原地转圈子。”
刘也咽了口口水,一个多时辰的走动,已经让自己精疲力尽,口舌生烟,“咱们先找一坐处,饮些茶水,休息片刻,随后,元福去找一路人,付些钱财,为咱们带路,不然咱们渴死也找不到。”
“大人英明!”
两人稍作歇息,继续寻找杨彪的府邸,这次在金钱的帮助下,杨府的牌匾很快出现在了刘也眼前。只见杨府府门大开,两个家丁立于两侧,洞开的府门证明杨彪此时在家。
打发了向导,刘也径直走向杨府大门。
“劳架通报一声,羊兴祖之徒南阳刘也前来拜访!”
说罢,便将羊续为自己写好的拜贴递给了门口的家丁。家丁接过拜贴,拱手一礼,“烦请刘公子稍后,小人这便向家主通报!”
说罢,家丁拿着拜贴入门而去。
并未让刘也等候太久,方才进去的家丁便走了出来,朝刘也拱手行礼道:“家主尚在前厅恭候公子,劳请公子随小人前往。”
说罢,家丁躬身作出请的动作。
“元福,且在门外等候,吾去去便回。”
“喏!”
说罢,刘也拎起周仓手上的礼物,便随家丁入了杨彪府邸。
杨彪的府邸虽然不奢华,倒也别有风味,不管是绿植的摆放还是屋舍的格局,都极为考究,虽然刘也不怎么看得懂,但依旧不禁暗叹,不愧是世家大族,弘农杨氏。
片刻功夫,刘也随家丁到了前厅,家丁将人带到,暗自退下,留刘也一人独自矗立在门前。刘也定睛一看,一四十多岁中年人正坐于上堂,想必这个人便是杨彪。
“下官刘也,叩拜杨公!”
堂上的杨彪见客已至,遂放下手中书简,并未起身迎接,随口应付道:“原来是刘公子,来人!看座!”
此时的刘也在杨彪眼里,不过是个来京做官的小人物,不值得一提。若不是看着羊续的面子,刘也连面都见不到。
刘也见杨彪不待见自己,也不恼怒,悻悻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想想怎么和这位大叔聊下去,这位大叔位高权重,身世显赫,完全没有共同话题啊。
就在刘也头疼时,杨彪倒是先开口了:“家师可还安好?”
刘也拱手答道:“托杨公惦记,家师身体安康,因公务繁忙,无从脱身,又念及杨公旧恩,故命下官特来拜会。”
杨彪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会儿刘也,在刘也看来就像菜市场大妈打量鸡鸭一般。不过人家位高权重,也不好表示不快。
“说吧,有何事相求?”
杨彪心直口快,也不和刘也饶湾子,一般来拜访自己的小辈,无非要么求财要么求官,除此之外,也别无他求。
刘也听了,虽然自己确实有这个心思,但匆匆来拜访,经杨彪这么一问,反而大脑一片空白,连自己来干嘛的都忘记了。但杨彪既然发话了,也不好不回答。
“承蒙陛下厚爱,授下官议郎,然,下官初至洛阳,人生地不熟,手中仅一圣喻,不知往何处报道,去何处领取官印。”
此话一出,杨彪差点笑出声来,也不知该说刘也愚笨还是羊续收徒不明,怎么会收一个官场白痴。
之前在宛城,羊续曾经和刘也交代过,不过时隔太久,自己都搞忘了。
杨彪干咳两声,招呼下人,“此等小事也,来人,唤德祖来。”
片刻功夫,一个十来岁的小童走进,朝杨彪一拜,随后朝刘也一拜“儿,杨修,拜见父亲,拜见刘公子!”
杨修?刘也盯着眼前的小童,如同菜市场大妈盯着鸡鸭一般大打量着杨修。被盯着的杨修虽然有些许不快,但碍于父亲杨彪,并未表现出来。
“刘公子,此乃吾之小儿杨修,稍后便由吾儿陪着公子前去光碌寺赴职。”
“多谢杨公!”
互相寒暄几句后,刘也便向杨彪道别,欲前往光碌寺赴职,这时,杨彪叫住了刘也,“刘公子,家师可还有吩咐?”
杨彪露出过了这村没这店的语气,刘也虽有求,但真不知所属各物,求官?自己已经是议郎了,求财,未免太过于肤浅,想来想去,也没什么求的,杨彪对自己这么生分,求也求不到好东西,还不如不求!
“回杨公,家师所托,下官皆已带到,并于嘱托。”
杨彪听闻,便点了点头,随刘也离去。
见刘也走远,杨彪不禁叹了口气,他有些看不懂刘也。到底是羊续识人不明,还是刘也腹藏玄机,三言两语,也无法定性,只能让自己的宝贝儿子再探探虚实。
有杨修这个地道的京都人在,刘也寻路的效率提高了一大截,很快随着杨修找到了光碌寺,办理赴职。
但,很快,有两件事,拦在了刘也面前,其一,光碌寺只负责登记造册,并向上禀告,官服需要刘也额外花钱购买。一套议郎的官服价值一万钱,“育阳小土豪”刘也浑身上下只有五百贯。其二,坑爹的汉灵帝规定,无论官职大小,上京赴任都需要向西园上缴礼钱,而秩六百石的议郎,上缴礼钱为十万钱。
总共加起来十一万,全身家产只有五十贯的刘也,也就是五万钱。
入朝为官,刘也脚还没迈过去,就让拦下来了。
刘也飞快的清算了一下自己的所有财产,汉灵帝空赏自己的百两黄金还没兑现,身上还有五百贯,还有四匹马,荆州马是下等马,卖不上价钱。要不问问杨家需不需要家丁,周仓哥三儿虽然饭吃得多,但干活儿是一把好手,年轻力壮应该能卖个好价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