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弹痕

…乌克兰，基辅。

“那就先说到这里，有些时候，被监视起来的人才是最安全的。”

“那我宁愿不被监视。”

女孩关闭了通讯。

“姐姐，没有那么好骗。”

雪拉看着女孩，伸手指了指旅馆的门外。

两名乌克兰平民站在旅馆门口的街道上，不时的朝着女孩所在的房间方向望上一眼。

“这两个平民是的探员，2个小时前刚在换好衣服。”

“我知道。”

女孩点点头，沿着楼梯返回了405房间。

“我觉得，一直躲在旅馆里不是一个解决问题的好办法。”

雪拉走进房门，开始整理房间内散落的物品。

“那我们要去哪？逃离这里吗？”女孩开口。

“尽可能的甩开监视吧，趁着欧盟还未正式以间谍罪逮捕我们前，我们赶快走。”

雪拉取出背包内的霰弹枪，小心的将散落的霰弹装进弹夹。

“啪！！”

窗外突然传来了枪击声。

女孩皱了皱眉，走到窗前取出了腰间的望远镜，看向了枪击传来的方向。

在圆筒形的视野中，一名年轻女性倒在了街道上，她的头部被大口径狙击弹打碎，蓝色的血液沿着头部的裂口流出，就像是打翻了的油漆。

“这颜色…”女孩盯着地面上的血迹，心里不由得惊了一下。

“是四阶丧尸的血，看样子诺亚已经整合了基因结晶中大部分的基因数据。”

雪拉抓着已经装满的背包，望着街道上尸体，声音很冷静。

“我们走吧，姐姐。”

“嗯。”

女孩点点头，戴上风衣的帽子，跟着雪拉走出了旅馆。

“你们要去哪里？”

旅馆门口的士兵透过防毒面具的平面透镜，看着女孩机械的问道。

“戒严区以外，跟我一起走吧。”

“嗯。”士兵点点头，伸手拿过雪拉背后的背包，背在了肩上。

雪拉看着姐姐的眼睛，又看了一眼大脑被塔列细胞复刻的士兵。

雪拉很清楚，除了海马回与前额叶的记忆外，这名士兵的大脑基本已经被等效结构的塔列细胞取代，本质上已经死了。

雪拉抬起头，看着头顶飘落的火山灰和几乎看不见太阳的昏黄色天空，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没有开口。

女孩伸出手，揉了揉雪拉的头，沿着斑马线走到了街道的另一端，越过第聂伯河上的大桥来到了基辅的东城区。

“啪！！”

一名市民倒在了女孩前方五十米的车站旁，飞溅的鲜血将公交站牌染上了一层蓝漆。

“这样明目张胆的开火…”

女孩低下头，透过风衣看了一眼自己绑在靴子上的冲锋枪轮廓，抬起头继续向前走去。

“这也是一种保护，让市民确信坐在自己面前的是人，而不是怪物。”

雪拉拽着姐姐的衣角，伸手指了指女孩的脚下。

“怎么了？”

女孩低下头，发现自己踩在了一滩被灰尘包裹的蓝色血迹上。

她蹲下身子，隔着黑色磨砂手套摸了摸脚下灰蓝色的凝固血迹，并从血迹中抠出了一枚黄色的子弹。

“17巴雷特…一枪下去半个脑袋都要碎了。”

女孩低下头，将子弹丢进了路边的垃圾箱。

“那两个平民有没有跟过来？”女孩走到了公交站牌前，望着倒在地上的诺亚尸体，问。

“没有，这里的灰霾开始增多了…”

雪拉摇了摇头，将黑色面罩从嘴唇边缘拉到了鼻子的位置。

“咚，咚，咚…”

女孩的前方传来了履带碾过路面的咔嚓声。

女孩和雪拉站在路面上，停下了脚步。

“咔咔…”

一辆半履带装甲车从女孩身边擦过，在半履带装甲车的后方，跟随着两个班的芙洛拉人偶以及一辆林肯轿车。

“请避让一下，谢谢。”

一名芙洛拉人偶走到女孩面前，伸手指了指旁边的人行道。

“好。”女孩点头，站到了人行道上，目视着车队从自己的面前离开。

“新欧洲同盟芬兰成员国总统。”

雪拉的蓝色眼睛闪烁了几下，开口道。

“那副驾驶位上的那个男人是谁？”

“应该是一名高级军官，军衔识别显示为中校…等一下。”

雪拉盯着车辆远去的背影，突然一愣。

“他可能是一名异构体，只是外骨骼上包了一层薄薄的人皮。”

“你确定吗？”女孩蹲下身子，拍了拍落在风衣上的灰。

“基本确定，不过欧盟军队不是傻子，这名军官的身上至少有四个从远处锁定的狙击瞄点。”

雪拉盯着远处的林肯轿车，发现车队已经停了下来。

一台芙洛拉人偶转过身，拦住了正在前进的林肯轿车。

“军官大人，请出示一下你的欧盟军官证。”

“给。”

人偶接过军官证，上下扫视了一眼。

“是前往基辅防空洞的吗？”

“嗯，我是那里新调任的军官。”

“请随我来，少将想要见你。”

芙洛拉人偶拉开车门，将军官请出了林肯轿车。

“阿伊诺凯利inari总统，你很幸运，如果再晚上一秒，您的安全将会受到威胁。”

人偶看着总统的脸，用眼神示意她闭上眼睛。

“啪！！”

“叮！！”

两个不同的方向射来了两枚穿甲弹，打爆了军官的胸腔并将身体撕成了碎片。

蓝色的血迹喷洒的满街都是。

“既然这个军官是诺亚的细作，那我原先的那名军官在哪里？”

总统捂着眼睛，问道。

“已经遇害了，更新了我们的数据库。”

人偶回答，拿出刷子开始擦拭溅在车门上的血迹。

“下次站远一点再开枪，不然真的要把我吓出心脏病。”总统捂着眼睛，声音很显得轻。

“好。”

人偶关上了车门，伸手示意车队继续前进。

“我听见了两枚子弹撞在一起的声音。”女孩说。

“撞在一起的是一枚200015穿甲弹与一枚巴雷特17狙击子弹。”

“15穿甲弹按照预定弹道应该是想要刺杀总统的，但却和另一个狙击手射出的子弹撞在了一起，翻滚着打进了军官的胸腔，并撕裂了内部组织。”

“有点意思…你能确定刺客的位置吗？”女孩问。

雪拉摇了摇头。

“咚，咚，咚…”

街道上传来了整齐的脚步声，随后，一整队的芙洛拉人偶从公路上快速跑过。

人偶的身后跟着一辆相对普通的轿车，女孩眯起眼睛，发现轿车内除了司机，还有一名身穿制服的官员。

“一名曾在安娜德克任职的美国议员，官职看起来应该不小。”

雪拉站在路边，开口道。

“我们走吧。”女孩盯着轿车内的探员看了几秒，隐约觉得有些眼熟，但却始终无法想起他到底是谁。

…

…201年

东亚，新加坡自由市。

天空中下起了大雨。

“就放在这里吧…”

一名年轻女性抱着一个篮子，小心的放在了孤儿院的门口。

“你可以选择与我们合作，将这个混杂了四分之一基因血液的女孩交给我们来收养。”

一名雇员站在女性的面前，道。

“不用了，谢谢…”

女性摇了摇头，道。

“你这样做并不一定能让她逃过露西亚的追捕。”

雇员撑着黑色雨伞，走到篮子的前方，掀开被单看了一眼里面熟睡的婴儿。

“你们拿走我的基因就够了，我不想让她的一生沦为工具。”女性开口道。

“但这无法摆脱她本来就是工具的事实，你这是在逃避。”雇员开口道。

“我是她的母亲…”

“记得给她重新起一个名字，好吗？”

“你起吧。”

“不了…那样只会让我更心痛…咳。”

女性咳嗽了一声。

“无论如何，这里还是太危险，我会给你的孩子重新安排一个收养的家庭。”

“好…随便你们。”

女性看着雇员，勉强的微笑了一下。

冰冷的雨水打在了她的脸上，与透明的泪珠混合在了一起。

“拜托了…”

“让她…活下去。”

女性双膝一软，跪在了雇员面前。

雨水夹杂着女性的哭声，在静谧的雨夜中，形同刀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