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空袭
…30分钟后。
诺曼底,欧盟军营。
大部分的感染者都已经离开了军营朝着巴黎进发,只有少数几名异构体留守在营地内,负责通信与指挥。
两架幻影2000战机划过昏暗的天空,瞄准军营的指挥室发射了致命的导弹。
“轰!!”导弹爆炸,将军营原先的指挥室炸成了一片废墟。
战机在空中绕了一个圈,调转方向原路返航。
“滋滋!!”
两束激光从军营的角落里射出,精准的命中了战机的整流罩。
“轰!!”
战机凌空爆炸,旋转着砸向了地面。
“拦截完成。”
一名异构体放下从丽齿兽身上拆下的石英激光器,钻出掩体朝着队长敬了军礼。
“干得不错,你们去检查一下战机的雷达,维修一下说不定就能用了。”
队长站在军营门外50米的空地上,手中拿着一个欧盟军队的信号发射器。
“好。”异构体点点头,转身走出了营地。
“你就像是一个捡垃圾的。”
医生蹲坐在队长的旁边,抿了抿骨质的嘴。
“那又怎样?”
队长抬起头,望向了远处天空淡淡的太阳轮廓,擦了擦落在自己脸上的灰。
“异构体比感染者拥有更高的思考权限,除了主人的命令,你有想过一些额外的事情吗?”
医生拿起电焊机,抱住队长的裂开的腿骨开始焊接起来。
“比如?”
“主人将人类虫子消灭之后,会去构建一个怎样的世界?”
医生摸了摸队长腿上的裂隙,单手将腿骨的缝隙捏紧,压在一起之后用液锡焊好。
“乌托邦…吗?基因结晶可以用作可控核聚变,理论上不仅能让我们衣食无忧,还可以让我们走出宇宙。”队长开口道。
“哈哈…你好单纯啊,黑海舰队的长官。”医生看着队长的脸,突然笑了出来。
“怎么?”
“我们可是前文明口中的癌细胞,破坏文明的元凶。癌细胞构建乌托邦?这和售货机下的硬币一样可笑。”医生伸出手指,弹了弹队长布满焊锡的脚踝,
“别诡辩,直接说你想要说的吧。”
“如果我们还是人类的话,也许我会喜欢上你。但异构体就不会。”
“我知道,我们接近人类女性的外貌,只是出于必要而做的伪装。”队长开口。
“嗯,异构体不仅理论上没有性别,而且还没有关于生殖和感情的模块,我们之间的情感更多时候是出自义务,而非直觉。”医生笑了笑,不顾队长疑惑的表情,继续说:
“人类社会,是人类之间的情感与理智的集中体现。但现在我们的基因已经改变,即使你我保留了人类的思维方式,但这具身体对外界的定义已经变了。就像感染后的我不再喜欢吃烤蛋糕一样。我们认为的天堂,对于这具身体也许就是地狱。我们的意识无法与身体兼容,这是我最害怕的一点。”
“异构体是少数保留了独立意识的感染者,她们的身体被主人定向改造,成为了强大的战士。”
“我们曾经都是人类,我们到底为谁而战?为异族吗?我们仅仅是换了一具身体啊!为什么大家就能以此为理由,理直气壮地屠杀自己曾经的同胞?!”医生抬起头,看着队长的橙色眼睛,神色很认真。
“因为,在你做出选择成为异构体的那一刻,你很清楚你在做什么…自甘堕落,就是我们的代名词。”
队长沉默了几秒钟,回答道。
“你难道不是吗?”医生看着队长,似乎在冷笑。
队长沉默,几分钟后她蹲下了身子,抓住医生的肩膀,将自己的头磕在了她的头上。
“啊!疼…”
“人总是要做出选择的,有选择就要有代价,如果连代价都承受不起,那你就永远无法强大。”
医生闭上眼睛,抵着队长的额头沉默了五分钟。
“这是我的选择吗…”
“嗯…下雪了。”队长开口。
“又裂开了…”
医生闭着眼睛,伸手摸了摸队长的脸。
…
与此同时…
迈阿密郊外,安娜德克临时基地。
天空中下起了雪。
安娜站在基地的仓库外,将面罩拉到嘴边,拿起了对讲机。
“欧盟可调动的部队都已经被诺亚牵制,现在进行本次行动的战前部署。”
“好,我这就去做。”在通讯的另一端,摩卡点点头,开始了本次行动的补给配送。
食物与补给会提前一天空降在挪威北部的山脉,作为补给点供空降部队拾取。
“好,那你先忙。”安娜点点头,关闭了与摩卡的通讯。
她脱下手套,掸了掸上面的雪,看向了自己身旁的女孩。
女孩靠在仓库的墙壁上,闭着眼睛思考着事情。
雪拉靠着女孩的腰,坐在地上睡着了。
“你在想些什么?”安娜问。
“没什么,就是在思考一些未来的事情。”女孩将脑袋仰靠在仓库的墙壁上,闭着眼睛说道。
“思考自己为什么要为安娜德克服务吗?”安娜道。
“嗯,也许是因为东亚毁灭了所以我才会这么选择,但实际上你们是我的敌人。”女孩闭着眼睛,开口道。
“不,你只是为了生存才被迫这么做,你要明白,你是东亚的唯一火种,如果你也死去”
“说实话,我从来没有想过一名东亚特工能将整个世界的局势扭转,你在芝加哥和乌克兰的表现几乎令我吃惊。”
安娜看着女孩,神情很真挚。
“我感觉…欧盟的上层要么是战争疯子,要么就是傀儡。”
女孩开口。
安娜摸了摸下巴,开口道:
“额…这个关系其实有点微妙。”
“欧盟的总理是双子塔计划的高加索试验体,曾带领欧洲各成员国从露西亚联邦独立,而你则是东亚试验体后代的女儿,四十年前一架运输机在哈萨克斯坦边境坠毁,东亚士兵从飞机残骸中抢救了一名婴儿,这名婴儿就是你的母亲。”
“你的母亲在东亚的保护下长大,并在成年后参与了机密项目的研究,194年威慑时代结束,失去了共同的敌人,东亚和美国亲密的关系开始僵化,但双方依旧保持密切的合作,我父亲也曾经见过几次你的母亲,后来欧盟特工制造了太多的刺杀事件,并得知了你母亲存活的事情,无奈之下,为了保证你的安全,你的母亲只好将刚刚出生的你送进了寄养所。”
“大概在你六岁的时候,我的父亲,德克勒克,用提取的基因制造了一个类人胚胎,也就是我,德克勒克安娜。”
“因为我的基因掺杂了太多不稳定的红,导致我童年的情绪往往处于不稳定之中,需要定期注射镇静剂,但过度注射镇静剂又会压制我的思考能力,所以必须同时配上咖啡和茶…就像是带着镣铐跳舞。”
“当时欧盟特工了解到我是通过中情局,大约是207年,一名叫格琳的大学生秘密参加了中情局的调查计划,并被任命委派监视,我的父亲就是她的监视目标,当时为了洗钱,我的父亲曾前往当地的大学进行捐款,格琳掌握了充分的证据,计划以此威胁尚未壮大的安娜德克。”
“她从一名雇员的口中套出了我,以及安娜德克与东亚的一些秘密合作。然后将数据上传至了中情局内网,可谁知中情局的内部混有欧盟间谍,将消息抖了出去…”
“随后,我在纽约躲了四年,期间接受的教育全部靠芯片存储,社交也是,当时我大概不到五岁,在这几年内,东亚和美国的矛盾开始激化,大多是关于菲律宾群岛的归属问题。但双方依旧展开了合作。”
“211年,中情局再一次找到了我,但当时加入美国海军的格琳却选择不将我带去中情局,而是带去菲律宾群岛,说服心智不成熟的我心甘情愿的与他们合作,不过可惜…当天就爆发了十年战争。”
“后来的几年里,安娜德克中断了与东亚的全部合作,并协助美军进行战争,我呢…也被委托给了中情局两年,在此期间,我也了解到了格琳是一名理想主义者。”
“大概在我十二岁,你十八岁的时候,我了解到了有关高加索试验体的事情,中情局内部甚至还安排过针对她的刺杀,不过失败了。”
“大概一直到核战爆发之前的一个月,我都一直以为欧盟是人类未来的希望,但现在…我发现所谓的欧盟,不过也就是一群绝望的知识分子组成的利维坦而已,被仇恨和欲望吞噬的群体,永远也无法拯救这个世界。”
“那你觉得你可以吗?”女孩问。
“不知道,你呢?”安娜问。
“不清楚,我是旁观者。”女孩开口,低下头看了一眼身旁熟睡的雪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