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世界人间,遂到来的三天前。
晚八点,夏日,天未黑尽。
繁华都市中心地带边界,位于此处的一栋高楼有些冷清。
西巷海地大街七十四号。
这高楼有四十四层,第一、二层是电影院,第三层是健身俱乐部,上至二十层全是办公楼,再上便是住房。
四十四,对于这个国家的人民来说,是很不吉利的数字。
这栋高楼虽外看给人的感觉有些冷清,可里面却十分热闹,不时有到了下班点却滞留公司处理事宜的员工走出来。
直至九点半左右,多少听到了一些风声,说着不怕,可到了晚上,从三楼以上下来的人十多分钟不见一个。
第一层的大厅渐渐安静下来,只有电影院不时有人进出。
大厅墙上贴了最近很火的一个电影的宣传海报。
——《今夜,无人还》
这是港岛拍的恐怖电影,主角却全是大陆明星,比如有另万千宅男尖叫的时代美女团六人全团参演。
海报上的主角人物是一个全黑瞳、红唇的诡异却多些美艳的女子,或许是嫉妒美貌,不知是谁用口红在她脸颊处划了一道口子。
一阵风吹来,一些树叶从门口吹了进来,随之,大厅的灯闪烁了几下。
浑噩想打瞌睡的保安困惑,拿出了对讲机,等了一会儿,见灯再无异,他打了个哈欠,继续靠墙坐着,头垂下又抬起,点了几下便睡着了。
十四楼。
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孩用笔头戳着自己沉重快睁不开的眼睛,盯着电脑上的演示文稿看,画面一张又一张闪过,耳机里激动人心的文稿配乐,并没能让忙碌了一天的他在夜晚快到十点的时分打起精神来。
偌大的集体办公室,只有墙壁及他头顶的零星几盏灯亮起,除了空调散风,便无其它声音。
只安静一会儿而已,不知何时,办公室里响起物体甩动细小的“咯吱”声,慢慢的,声音越来越大。
忽然,“砰”地一声,似有什么东西落地碎裂,声音响彻整间办公室,同一时间,“咯吱”声没再响起。
声音很大,惊得戴着耳机,昏昏欲睡的男孩霍然清醒,抬头看着周围,这时,他身后办公桌,一个长发遮脸白衣的女人肢体僵硬慢慢站了起来。
扭了扭脖子,黑发遮面中,一双眼睛死死盯着男孩看。
缥缈凄冷声音响起。
“小水……”
话未说完,叫小水的男孩转身看到这一幕,便被吓得合不拢嘴,随后,一声撕破嗓门的尖叫传遍附近几间办公室。
尖叫声落,一瞬间而已,办公室的门猛地被打开,两个年轻男人推门跑了进来,惊慌道。
“咋了,咋了?”
“劫色是不是?”说着,其中一个嘴角沾辣油的微胖男人就准备解皮带脱裤子。
劫色?
哪需要劫,多麻烦,现在都流行自愿,特别是自己安慰自己的单身狗。
劫色?
这可是百年难遇的好运气。
可在看见小水背后的女人后,微胖男人解皮带的动作愣住,顿时没了兴致,小弟弟硬不起来。
比微胖男人先发现异常,边上一道进来的同伴下意识耸肩向后退了一步。
忽然,一道声音幽幽传来,说完了之前被尖叫打断未说完的话:“……是我。”
上下连接,这句话完整便是——“小水是我。”
说着,女鬼捞开了散乱遮住自己脸的头发,露出一张因经常熬夜加班变得不健康呈惨白的脸,然后,她用脚把不小心打碎的玻璃杯碎渣踢到椅子下,想着明天再来清理。
见到熟悉的脸,原来不是碰鬼,三个男人一同松了气,特别是叫小水的年轻人。
时间已经很晚了,惊吓后,加班的四人便相互催促离开。
四人先后走出了门,走最后的随手就矮胖男人关了灯这间办公室的灯。
昏暗中,办公室最后一排有台电脑是亮着的。
见此,小水与另一个男人赶忙制止正准备关电闸的矮胖男人。
“我去看看,万一是走得急,电脑上有东西没保存好怎么办!”说着,小水开了灯,重新走进了办公室。
听到这话,另三人连连点头,催促小水:“快去,快去。”
不是谨慎过多,也不是多管闲事,是他们实在怕了。
今个,他们加班便是因为上个星期刚准备好的策划案,因忽然停电,之前又未来得及保存,便消失无迹了。
小水跑到亮着的那台电脑边,待看见屏幕上的东西后,手刚摸上鼠标的他便没了动作。
电脑屏幕上并不是打开未保存的文件,也不是桌面,而是一张电影海报。
——《今夜,无人还》
平日里十分喜爱的女明星,这时看着十分吓人,一双全黑瞳的眼与他对视,冰冷、绝望,藏着阴冷的情绪,似乎是要将活人吸食进去那般。
忽觉心悸,小水甩开握住鼠标的手,急慌说道:“没什么东西,我们直接关电闸就行了。”
说着,他抬脚刚准备离开,身后落地玻璃窗“咔”一声响。
小水霍然转身,窗外空空荡荡,只有城市霓虹夜景,可他却愣住,一分钟后,在门外同事的催促声中才回过神。
似乎是在思考事情,他面色凝重低头往外走。
焦急,使人起寒噤心慌的气氛中,随着他的步调,物体甩动的“咯吱”声音又响起,只是声音很小,还没小水的呼吸声大。
在办公室的门被关上后,“咯吱”声越来越大,在无人的办公室空洞四下回响。
此时,门外的人关上了电闸,而电脑屏幕闪了几下却未被关上,随之,有男女激烈的争吵声响起,同时,凭空来的异响变得越来越急。
男声讥言:“你究竟想怎么样,瞧瞧你现在这个样子,疯疯癫癫,看着就恶心。”
“是啊,我恶心,外面的女人多新鲜,嫩得很,小你这个大老板十七八岁,牵出去当女儿都有人信!”
清脆碎裂声,只是不知落地上的是玻璃还是陶器落,紧接着,男声怒吼:“你从来没有理解过我,我在外面应酬那么累,你一天到晚什么都不用干,我回到家,你就只会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女声哭着接了话,质问:“你又什么时候理解过我!”
一秒、两秒、三秒……
半分钟后,争吵声停,“咯吱”声停。
只见,一个呈扭曲状的人影挂在小水后方办公桌上的天花板上。
无声中,悬挂于天花板的人影身体晃动了两下,脖子用力扭动,双脚张开缓慢踢空,双手僵硬抬起抓着脖子勒破皮的铁丝,整个动作,似是在挣扎。
脚蹬了两下后,悬挂着的人影忽无力,头软软垂下,手脚垂落,静止不动。
垂头掩面有血在滴的发中,一双紧闭的眼忽然睁开,无眼白,两只眼,黑瞳布满整个眼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