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霞山庄虽庄里的人不多,但也不缺做一日三餐的下人,不过,不过在兰沁院,司徒南芸和林悦岚两人通常是自己张罗的次数多,有着自己的灶房,松涛堂有些远,省得麻烦张伯他们。张伯曾经提议他们从松涛堂搬到兰沁院旁边的怜月阁,但林悦岚觉着怜月阁风大,不利于老人家休养,再者,他也不希望周围太过于吵闹,因此就没让他们搬过来,张伯后来干脆提出将鸣月、彩月两个丫头拨过来照顾他们饮食起居,也被林悦岚拒绝了,他不想与芸儿的生活被人打扰。当然,这些也正合司徒南芸的意,她与林悦岚只想在这兰沁院过着双宿双飞,你侬我侬的二人世界,自然也不喜欢被人打扰。
然而,当一个人突然安静下来,将自己隔绝在一方书屋内,这容不得他人打搅的幸福甜蜜的二人世界,就变成一个疏离冷清的世界了。一连三天,林悦岚没有过来看司徒南芸,要么待在书房,要么就是外出,司徒南芸总是见不到他的人影。
青青们也似乎特别的忙,行色匆匆,青泉偶尔过来看她,问及他林悦岚为何总是躲着她,青泉安慰她几句,无非说公子最近太忙,如果冷落了她,要她谅解之类。其实青泉也是照实说,可在她看来,林悦岚还是在生她的气。而青风呢,总是一副嘻嘻哈哈哈乐天派的样子,从他嘴里是问不出什么了,她干脆不问。不过,青月倒是给她送来了一个消息,说美亚不顾她的劝阻,离开百花谷去找徐熙风了。
司徒南芸倒是没怎么吃惊,“女人嘛,为了心爱之人,总是有飞蛾扑火的勇气,但美亚是我的好姐妹,你们要暗中保护她,别让她丢了性命。”
青月脸上那个生气的表情遮掩不住,忍不住批判一句,“美亚,她这是自找苦吃,自作多情,徐熙风根本不喜欢她。”说到这里的时候,她看了看司徒南芸,“徐熙风喜欢的人是你,她这又是何苦呢?”
司徒南芸脸上挂着苦笑,“感情有时候就是这样,一旦心付出去了,就很难收回了。”
徐熙风是一个对爱执念很深的人,不会轻易地放下她,如果他能放开自己,接受美亚,她内心或多或少会少些歉疚。
她看了看青月,“哦,对了,青风那个大木头有没有对你……”
青月的脸倏地一下脸红,不待司徒南芸说完,便道了出来,“我向青风表白了。”
“后来呢?”司徒南芸倒是没有多惊讶,青月这人就是这样果断而直接。
“唉,他逃跑了。”青月叹了口气。
“那他逃跑前有没有说什么?”司徒南芸对这对小冤家的感情颇为苦恼。
“他说他还没做好准备。”青月一脸困惑地看着司徒南芸。
司徒南芸拍拍她的肩膀,“给他时间就好啦,一直以来,你们便是如同兄妹般相处,陡然捅破这层关系,他有些适应不了。”顿了顿,她笑了笑,鼓励青月道:“不过,你放心,青风他早已喜欢上你,只是他自己还未现而已。”
“真的吗,芸儿?他喜欢我,我怎么一点也没有感觉呢?”青月的眸子熠熠闪光起来。“相信我,没错的,我的火眼金睛不会骗你。”司徒南芸顿了一顿,笑着看向青月,“其实,你们早就习惯彼此的存在了,从你们一斗嘴闹起就开始了,如果不是让对方在意你,怎么会斗嘴斗了五年?”
青青们都是玉湖庄朱一醉亲自调教出来的最出类拔萃的五人,从十五岁开始便跟着林悦岚了,一直跟了林悦岚五年,而青月和青风,两人一见面便互不对眼,斗嘴打闹,一对欢喜冤家。
“是这样吗?”青月不确定地问道。
一向风风火火的青月在感情上面,变得犹疑不定起来。
“嗯。”司徒南芸果断地点了点头。
闲聊着将青月送至院子门口,看着迈着轻快步子离去的青月,她感叹一句,“有时候人在局中,看不破,需要人点破。”想起自己现如今也身在这局中,这几天林悦岚对她很是冷淡,她该做的都做了,就是不知如何挽回他的心,叹了一口气。
斜倚着山庄的大门,遥遥地便看见林悦岚与红莲一块有说有笑地过来,虽然她知道林悦岚与红莲之间没什么,但眼睛不由自主地刺得难受。
红莲发现了她,笑道:“芸儿,是在等公子吗?”
林悦岚的眸子朝她望过来,不知为何,她一下子来了气,“不,没有,我不知道你们家公子什么时候回,我在这里送青月,恰好遇到了你们。”
“你们”二字,司徒南芸不自觉地加重了些。
林悦岚脸上表情淡淡,看了司徒南芸一眼,不说话,径直走进了大门。
司徒南芸心中窝火,自己与林悦岚形同陌生人了吗?有红莲在,又不好发泄出来,她跟着进了大门,心情相当郁闷地回到了兰沁院,把自己关在房间一下午,不再理睬林悦岚了。
林悦岚则径直进了书房,上午他去见了一个人,那人带回了莫无邪的一封信,信中告知他西北边境出现了异常情况,那里的村民大批量的失踪,还有西北深林里三皇子的兵马好似在开矿。林悦岚觉得事关重大,得赶紧调动风宗的力量调查,所以一下午呆在了书房里,没有出来,晚间肚子饿的时候,不见司徒南芸给他端饭菜过来,便出了书房,去了卧房。
见房门推不开,想着应该是从里面锁住了,叹了口气,转身走了,又在书房又批阅了会文件,不放心司徒南芸,又去了卧房,见门还是紧闭着,他喊了一声,“芸儿”,里面没有人应声,他摇了摇头,嘴角带着一丝苦笑,“芸儿,别闹了。”里面依旧没有作声,他站了一会,便离开了。
其实,这会司徒南芸沉沉入了睡,这三天来,每天等着林悦岚到凌晨,心里又烦又闷,自然没睡好,这会横下心来不去管他了,反倒入了睡,所以任凭门外的某人怎么叫她,她正与周公约会呢,哪里听得到。
司徒南芸醒来的时候已是半夜了,心里头饿得发慌,忙去灶房找些吃的,结果发现锅里还热着饭菜,灶底下是星星的火,也不管那么多了,端出来便吃。
吃完了,便好奇谁这么关心她,这么晚了,还给她热着饭菜?结果,在灶房的角落里,发现小凳子上坐着一个人正靠着墙壁打盹,走近一看,原来是小六,摇了摇他。
小六醒过来,憨厚一笑,“芸儿,是你?”
司徒南芸诧异地看着他,“小六,你怎么会在这里,这锅里的饭菜可是你在热着?”
小六点了点头,“公子去了松涛院吃饭,张婶听说你睡着了,没醒来,便叫我将饭菜带过来给你热着。”
司徒南芸怕了拍小六的肩膀,“谢谢你了,你可以回去休息了。”
小六走后,她心中又失落几分,原以为是林悦岚担心她没吃饭,叫小六给她热着饭,结果是好心的张婶,自嘲地笑了笑,“他这要跟我赌气到什么时候去,真不知道他一个大男人,心眼怎么这么小。”
第二天早上,天气陡然转凉,天下着小雨,刺刺的北风将小雨吹得七零八落,硬生生地打在人身上,有些寒凉。司徒南芸昨日睡了一下午,晚间便有些睡不着了,听着窗外的呼呼风声,更加没有睡意,起了个大早。
她在院中练了会剑,自从嫁给林悦岚后,雪月剑法荒废一段时间了,她觉着一段时间不练,竟没有以前那么得心应手了。练了半个时辰下来,心中的郁闷倒是去掉了大半,想着林悦岚应该大早就在书房忙碌,这会应该饿了,便去了灶房张罗早餐。
早餐照例是一面一汤一碟酱菜,端去书房的时候,敲了敲门,书房内无人应声,她推门进去,里面没有林悦岚的身影,暗忖,“这人去哪里了?”只好将早膳端了回来,放在锅中热着,胡乱地吃完了自己那一份,便出了兰沁院。
这几天,她一直呆在房里,没怎么出门,再呆下去,恐怕要发霉了。一路溜达着,不知不觉中,竟到了林悦岚常练剑的碧水居。碧水居临湖,视野开阔又凉爽宜人,林悦岚每天早晨都会来此练一会剑。
红莲提着篮子从庄外回来,见林悦岚在练剑,高兴地跑了过去,想要拿些新鲜的果子给林悦岚尝尝。青石板的花间小径在雨丝的滋润下,显得更加的湿滑,红莲的步子有些急,一不小心,脚底一滑,身子晃了一晃,就要向后倒去,眼看着身子就要硬生生地摔倒在青石板上,林悦岚飞身过来,一把扶住了她。
红莲见是林悦岚救了她,眼眸带着不可名状的喜悦直勾勾地看着他,稳住了她的身子,林悦岚便放开了她。突然,不知从哪来的一股力打在了红莲的腿上,红莲脚一滑,眼看着自己就要栽倒下去,双手赶忙抓住了林悦岚的腰,与此同时,林悦岚也感受到了外界的一股力量打在了他的腿上,但他抗住了这股力,没有跟着红莲一起栽倒下去,知道是人为的,他的嘴角绷得很难看,目光狠狠地搜寻了四周一遍。
司徒南芸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了背着她搂抱的一对,红莲一双娇目中满是喜悦和幸福,她一双手紧紧搂着林悦岚的腰,她不禁失声叫了起来。
红莲听到她的声音,赶忙松开了搂着林悦岚腰的手,林悦岚回头觑见司徒南芸一副吃惊错愕的样子,失了一会神,嗫嚅着,“芸儿……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