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南芸提步就往山庄门口走去,正要迈出山庄门口的时候,一道声音喝止住了她,“夫人,请留步。”
司徒南芸听见青影的声音,很是诧异,她正愁着找不到青青们,青影倒自己送上门来了,于是她劈头就问,“你家公子吩咐你在此?你家公子去了哪里?”
青影回道,“芸儿,公子吩咐我暂时来驻守在山庄,保护你。”
司徒南芸凄然一笑,“林悦岚他人走了,已经绝情地抛下我了,还吩咐你来保护我?”顿了顿,看向他,“直接说林悦岚他去了哪里。”
青影沉默了一会,“芸儿,至于公子的去向,请原谅我不知道,公子也没交待去了哪里。”
“那好,既然你不知道,那我自己去找他。”司徒南芸转身就走。
“芸儿,你不能出了这山庄。”青影拦住了她。
司徒南芸怀疑自己听错了,“青影,你这是什么意思?”
“芸儿,公子吩咐,你这一年半载都不能踏出落霞山庄一步。”青影答道。
司徒南芸脸上渐渐挂起一抹嘲讽的笑,“青影,你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他林悦岚自己抛弃旧爱,带着新欢跑了,还不允许我离开落霞山庄,你说,这是什么意思?”
青影看着她那一抹嘲讽的笑,有些心伤,别过视线,解释道:“芸儿,这是公子的意思,请不要为难我。”
“青影,你别拦我,你知道我最讨厌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他林悦岚有什么权力将我禁足在此?他一纸休书扔给我,我已与他无半点关系了。”司徒南芸说着怒气上来了。
“芸儿,这是公子的命令,我不能违背,你别逼我。”青影同情地瞅着她,头有些大。
“青影,你听从你公子的命令拦我,我不会怪你,但我要走,也是我的权力,而且,你是拦不住我的。”司徒南芸甩给他一个坚定的眸子。
“那可不一定,你看着谁在这里。”青影拍了拍手。
只见小六和小五押着果儿出来了,此时果儿昏迷不醒着。
“果儿怎么会在你的手里?你们对她做了什么?”司徒南芸脸色陡然转青,扫了青影一眼。
“芸儿,你呆在山庄内,果儿就无性命之忧。”青影很是干脆地答道。
“你……你们竟然对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下手,不怕丢了你们风宗的脸吗?”司徒南芸冷笑一声。
“芸儿,我们也是无奈,唯有如此,才能留得住你。”青影摆手道。
司徒南芸被迫收回步子,瞪了青影一眼,“好,我回庄里,你放了果儿。”
她很不喜欢这种被人威胁的感觉,说完,她生气地往回走了。青影感受到了她生气的情绪,无奈地摆了摆手,嘴里道:“公子,为了你,我可是得罪芸儿了。”
往回走的路上,她脑海中想着林悦岚无情地抛下自己走了,却将她禁足在落霞山庄内,还说是为了保护她,怕还是为了阻止自己去找他吧,她苦笑一声,“他绝情起来还真是做到了滴水不漏,竟将我寻找他的机会都不留。”
一回到兰沁院,她便好像回到了虚空之中,刚才在外面武装的所有的坚强之气都突然间泄掉了。
这一两天,她哭得太多,泪已流尽,悲伤得太久,感觉已变得麻木,她已将都有的情绪掏空了,如今就只剩下一具躯壳。她就这么行尸走肉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眼神空洞地坐在了床上,也不知道自己要想什么,要干什么,脑袋里昏昏沉沉的,似乎装了很多东西,可实际上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她没有喜,没有悲,没有恨,没有爱,没有伤,没有苦,没有了情绪,也没有了意念,脑袋里一团虚空。虽然,她知道自己肚中还有一个脆弱的生命,但此时却是分不出一丝精力去顾及,她自己已是心如死灰,没有一丝活着的气息。
她就这样坐了一整天,直到果儿过来看她,见她身子很是僵硬地坐着,眼神涣散没有光芒,吓坏了,赶忙推了推她,哭嚷着道:“夫人,你不要这样吓果儿啊,这样,果儿会很害怕的。”她轻拍着司徒南芸的身子,将她放倒在床上,掖好被子,然后按照青影的吩咐点了安神的熏香,渐渐地,司徒南芸熬不住,昏睡了过去。
今日在山庄门口的那一幕,果儿与其是被小六他们绑着,还不如说是她自己乐意的,司徒南芸前脚往竹韵轩赶去的时候,小六小五后脚就进了兰沁院,向她说明为了保护她家夫人,希望她配合的来意,她便二话不说就跟小六小五他们走了,至于昏迷也是为了让司徒南芸确信她的生命受了威胁,增加留住司徒南芸留下的把握。
司徒南芸也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醒来后房间内空荡荡的,外面的天色阴沉,室内的光线也跟着暗淡下来,淡黄色的窗帘半卷半收着,看上去显得呆板又无力的样子,案桌、几台、柜子、书架、落地盆栽植物等等都散发着一种寂寞空虚的味道,向她直扑而来,她刚醒来混沌模糊的情绪空间便被这些寂寞空虚的气息给填满了。
如同之前醒着一般,她发着呆,不知要干什么,人生的一切都索然无味的样子,活着于她而言并没有多少味道。
果儿推门进来,高兴地看着她,“夫人,您醒了?”
司徒南芸缓缓转动眸子,看向她,没有说话。
“夫人,我给您熬了小米粥,您一天一夜没有吃东西了,填点东西进肚子吧。”果儿说着走到她的身边,将碗端到了她的嘴边,“来,果儿喂您喝。”
司徒南芸摇了摇头,她这具身子已经麻木了,感觉不到饿了。她思绪里还在想着她睡了一天一夜,为何不一直沉睡下去,还要醒来,清醒地面对着这一切?至少在睡梦里,她不用面对这一切,还有曾经清晰的回忆。
果儿也不管她如何反应,勺子舀了一勺粥往他的嘴里送,“夫人,我知道你伤心难过,但为了小世子,您还得吃点东西啊。”
青影在司徒南芸昏睡的期间,带着大夫给她看过,尽管她服下了大量的附子粉,情绪上也大恸大悲,但她腹中的小孩却奇迹般地存活着,他心里头很是振奋,走前交待了果儿一番一定要照顾好司徒南芸和她肚中孩子的话。
司徒南芸听到了小世子,涣散的神思抽回了一点,这个小生命不管自己是如何地“摧残”着他,却兀自坚强地挺了过来,不离不弃地伴着自己,一丝愧疚感从她的心底升起。她强迫着自己将粥吞咽了下去,但因为这几天情绪波动很大,伤了肠胃,她刚一咽下去,就感到一阵恶心,吐了出来。
果儿心疼地望着她,轻柔地拍了拍她的背,“夫人,慢点,我们慢点喝,这次就不吐了。”
司徒南芸知道自己伤了肠胃,即便吃进去也吸收不好,好半天才从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声音来,“去把我得金针拿过来。”
她抬起绵绵无力的手给自己扎了针,果然情况见好,她不怎么吐了,不过等果儿喂她喝完粥,已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
果儿给她擦了擦嘴,“夫人,等会果儿扶您在院内走一走,活动下身子。”
也许是吃了东西的缘故,她感觉神思不那么恍惚了,她躺在床上睡了一天一夜,是应该下床走走,遂点了点头。
已是下午申时时分,外面天色暗沉,一阵风刮来,她单薄的身子晃了几晃,果儿扶紧了她,“夫人,外面风大,我还是扶您回去吧。”
司徒南芸摇了摇头,“果儿,我没事,我想一个人走一走,这点风,没事。”
果儿想再劝,觑见她眼里的坚持时,只好妥协道:“好,夫人,那您就在这院中走一走,不要走远了,我去给您准备晚膳。”
司徒南芸点了点头,拖着虚浮的步子一步步往前走去,果儿望着她的背影,心酸地掉下泪来。
她就这么走着,也不知道要哪里,房间里太闷,里面处处都是林悦岚的影子,所以,她想出来透透气,结果外面也无处不是林悦岚的身影,处处都是伤心之地,她就这么漫无目的地走着,她的腿却把她带到了落霞居前的那个小山坡来,抬头望去,一百多个台阶静静地立在那里,一直往上延伸至最令她伤感的地方,她不想去,她的腿却如同着了魔般带着她爬上了台阶。因为体虚乏力,她爬上最后一级台阶时,天已经黑了。
那一片花海依旧璀璨夺目,笼罩在薄薄的夜色下,又增添了一份神秘深邃的味道,桃花依旧缤纷绽放,生机勃勃着,小碧湖依旧水汽袅袅,蒸熏着周围这一片绿树繁花,这些似乎不曾变化的旧景,而于她而言,却仿若隔世一般。
这里是她林悦岚明月为媒,花海为誓娶她的地方,如今这里却剩下她一人孤苦伶仃,悲悲戚戚地在这里,物是人非事事休,她想哭,眼中却没有泪,就这么坐在小碧湖边的桃树下,呆呆地望着水面,直到夜深寒重的时候,一道声音从她背后响起,她才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