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南芸睁开眼睛之时,发现自己躺在马车上,旁边坐着徐熙风,两人刚好同时醒来,眸光对上了彼此。
“醒了。”徐熙风道。
司徒南芸“嗯”了一声,“我们怎么在马车上?”
她的视线打量着马车内部,有一种熟悉的感觉,眉头微皱起来,“这不是我们风宗自己的马车吗?”又掀开帘子往外一看,嘴里嘀咕了一句,“这还是在这衍都街上……”
正在纳闷间,突然一道熟悉的声音从马车前面传来,“不在这衍都街上在哪里?我们现在正回贤风客栈。”
“青影怎么是你……”司徒南芸有些弄糊涂了。
她记得史钰儿给他们下了神昏散,要将他们带去史以鉴的凌霄别院,怎么却在青影的马车上?她以为是自己还在睡梦中,揉了揉眼睛再看,还是眼前的一切。
“我遇上了史钰儿,从她手里救回了你们。”青影接着道。
提到史钰儿,司徒南芸更困惑了,“我们昏睡了多久?”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青影回道。
“看来我们中的不是昏神散,而是一种短时催眠的药物。”司徒南芸迟疑着道。
“如此看来,史钰儿并不是要将我们送到她爹史以鉴的手里,”徐熙风这时漆黑如墨的眸子疑惑地拉成了一条线,“但她这么忙活几天下来,既然不是为了设计我们,也不是为了对付风宗,那又是为了什么?”
司徒南芸遂将史钰儿最近的行事线索理了理,便道:“我有几个疑点,第一个疑点史钰儿是个谨慎之人,并非不知道我们风宗防守之严密,而频频与鬼煞那人见面,似乎并不想逃过我们的视线,而且来人也并没有刻意掩饰自己的行藏,这很让人困惑。”
徐熙风接过话来,“这第二个疑点,便是茶店那有两拨杀手,第一批早早侯在那里,却没有动手,第二批杀手出来攻击我们之时,第一批杀手并未趁机加入,而是隐退在一旁,也很是奇怪。”
“那就说明这两批杀手并非是一个阵营的人,第二批可以肯定的是鬼煞的人,或者说是史以鉴派来的人,而这第一批的人,很有可能史钰儿派来的人,如果是这样,那她究竟是想要做什么?”司徒南芸接着不解地道。
徐熙风看过来的视线与她的眸光进行了交汇,“不错,这些都是让人匪夷所思的地方。”
找不到合理的答案,司徒南芸眸中的困惑越积越浓,视线再看向徐熙风,突然问道:“熙风,你知道我为何要放了那个女杀手?”
徐熙风见她提到另外一件事,嘴角疑惑地翘起,“却是为何?”
“因为,她的剑并非刺向我的要害,也就是说她并非是想要我的命。”司徒南芸道。
“你们分析了这么多,我猜只有一种可能。”前方驾马的青影,这时插话进来。
“什么可能?”司徒南芸和徐熙风两人几乎同时问了出来。
“她的目标根本不是你们,你们更像是她手里的道具。”青影嘴角略勾地道了出来。
“你的意思是说,史钰儿只是在我们面前演了一出戏?”司徒南芸没找解开症结的地方,这个假设她也想过,她沉着眉头道,“我想不出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也许她这出戏是演给别人看?”顺着青影的思路,徐熙风接着道,然后,将目光看向司徒南芸,“你想想那个第二拨出现在茶店的杀手。”
“你是说,史钰儿故意在她爹史以鉴面前演了一出刺杀我们的戏。”司徒南芸一直找不到这个目的是什么,故而思绪一直没绕出去,嘴角抿了抿,“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要去演戏的话,只有一种可能,便是看戏的一方需要这一场。”青影轻笑一声道。
被青影一点醒,司徒南芸拨开了眼前迷雾,眼眸顿时亮了起来,“我明白了,一定是史以鉴逼着史钰儿来对付我们,诚如她自己说的要将我们带回凌霄别院,采莲还在史以鉴手中,一定是史以鉴拿着采莲的命来危险史钰儿,她不想伤害我们,但又为了保护采莲,不得不演出这一场戏。”
“我想应该是这样,唯有这样才能将上面的疑点解释清楚。”徐熙风迎上她的眸光予以肯定道,他似乎觉得轻松很多,又总结性地道了句,“她并不是坏人。”
“史以鉴这人心狠手辣,不一定会顾念父女之情,上一次在那个秘道里,他没有顾惜史钰儿的性命,放出了银花蟒。史钰儿想要骗过她爹救出采莲,应该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我有些担心她。”司徒南芸脸上带着忧色。
这时,凌霄别院里,张灯结彩,鲜花红绸将院里院外装饰得一片喜庆,丝竹乐器之声不绝于耳,院中已是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史箫儿觑着十殿阎罗忙着应付庆典的事宜,偷偷溜进了常年透着一股阴森之气的“阎罗院”,那里是和他爹凌霄院一样的秘密重地,里面的机关暗器可以说是星罗棋布,外人不能轻易进去,也不敢进去。
院中依然有不少带着鬼头面具守卫的人,见她进来,拦住了她,“小姐,您不能进去。”
“我不能进去,我是你们主人的女儿,我不能进去谁能进去?”史箫儿气恼着道。
那守卫的人不为所动,“凡是进去的人,都须有老煞主的手令或者十殿阎罗的令牌。”
“你们一个个呆头呆脑的不知变通,我是你们主人的女儿,也就是你们的主人,难道我进来还需要手令吗?最近我爹忙着庆典的事情,无暇分身,派我来巡视你们是否有所懈怠,疏于值守,告诉你们,现在有人趁着我们鬼煞庆典之际,想要劫持地牢里的人,如果里面的人丢了,你们可有几条命赎罪?”史箫儿对着几人劈头盖脸训斥了一顿,趁着几人还在一脸犹疑咀嚼她话的时机,一把推开了他们,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后面的人想拦又不敢拦,嘴里发出一阵“这……这”声。
史箫儿曾偷偷地来过这里,所以轻车熟路地避开了那些机关暗器,辗转几个庭院,走过十来个幽深的台阶,便到了地牢的入口。
门口守着人,觑见她进来了,吃了一惊,伸手拦住了她,“小姐,你这是……”
“我奉我爹的命令来这地牢巡视,你打开门。”史箫儿直接道。
“请小姐出示令牌或者令牌。”那人道。
“真是岂有此理,我问你我爹进来可需要手令?”她狠狠地瞪了那人一眼,恨不得上前甩他两个耳光以示被冒犯的代价。
“老煞主进来自是不需要。”那人回道。
“我是我爹的女儿,代表我爹来,自然也不需要。”史箫儿带着怒气甩出了话。
“这……”
“开门,前面的守卫放我进来,你竟然敢拦我?”史箫儿冷冷地命令道。
那人开了地牢的门,史箫儿进了地牢,后面有人跟着。
地牢里面光线暗淡,阴森恐怖,散发着浊重的霉味,触目之处到处都是被整得不成人形的人,史箫儿一进来便嫌恶地捂住了口鼻,目光逐间牢房扫去,没发现要找的人,不由得烦躁起来。
“你,你过来。”史箫儿指着后面跟着的人道。
那人走了过来,询问,“小姐,什么事?”
“史钰儿的那个丫头在哪?”她问道。
“在那边。”那人指了指。
那是一间独立的牢房,待遇较之其他牢房略好,史箫儿走了过去,“开门。”
那人开了门,史箫儿手指随即弹出一枚针,那人冷不防她来这一招,瞪大着眼睛倒了下去。
牢房里,采莲头发凌乱,身上无一处好肉,溃烂的皮肤裸露在外,红的地方覆盖着黄色的脓水,看起来十分吓人。看得史箫儿吓了一跳,她忍住作呕的冲动,嘴里发出了嘲讽的话,“这不是采莲姑娘?”
采莲从头发的缝隙里看到了她,没有打理她的话。
“哟,都这副样子了,还在我面前装出一副硬气的样子,跟史钰儿一个脾性,真是有其主必有其奴。”史箫儿嗤笑一声。
“不过,你听好了,我不是闲着没事干来这奚落你,为你主人的请求,我可是违抗我爹的命令来救你,你最好识相点。”史箫儿又接着道。
听到史钰儿的名字,采莲动了动嘴唇,“我家小姐让你来救我?”
“换上他的衣服,跟我出去。”史箫儿不耐烦地道,见她半天不行动,吼了一句,“快点。”
“我腿断了,动不了。”采莲道。
“你真是个麻烦。”史箫儿嫌恶地说完,二话不说扒了她的衣服,换上了那地牢守卫的衣服。
“老实别动,等我收拾了前面那人。”史箫儿背着采莲出了牢门,快要到地牢大门门口之时,放下了她。
史箫儿踱步走出了地牢门口,这时,一枚七色玲珑珠从她身上掉了出来,地牢的守卫立马捡了起来,“小姐,你的珠子掉了。”
正说着,那珠子在他手中发红发烫,那人整只手便红肿起来,红肿迅速向全身蔓延开去,不一会儿那人立步不稳,栽倒在了地上。
史箫收回七彩玲珑珠,得意一笑,“血蟾蜍的毒果然不同凡响。”